没有。
千黎没有再谈过恋爱。
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男人居首位,爱情在第二。她见过太多仪表堂堂的前辈或者同门,他们有着漂亮的头衔和履历、令人如沐春风的绅士风度,受人追捧叫人叹服。鲜少人知道他们那张在顶级学术论坛上侃侃而言的绣口也能轻而易举说出肮脏不堪的下流段子,会对妻子不忠,对下属不轨。
男性这种生物并没有想象中的多样性,他们烂得大多如出一辙。
从这个庞大又脏污的群体里中重新筛选出一个澄澈透明的特殊个体费时费力,千黎懒得做这种赔本买卖。
可是当对上楼书则的眼睛时,她忽然笑了,千黎不答反问:
“你觉得呢?”
居千黎耀眼夺目从来不乏追求者,她也并非真是不解风情的呆子,对楼书则而言这是一句反问句,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是妒火还是恶意已经分辨不清,难以承受的情绪翻涌而上,在他快要失去理智之时,还有一个微不可察的声音在提醒:
至少她现在给了你半个机会。
于是也顾不得高烧和断裂的韧带了,楼书则毫无章法的吻重新就要落下,那些愤怒的不甘的情绪化作了谄媚,他试图迎合千黎的起承转合,他想要成为无可替代的存在。
可是后者大抵是已经觉得兴味索然,只伸了一个手指推开男人的肩,她望着楼书则苍白的面容,混沌的双眼和流血的唇,淡淡开口:
“算了吧。”
“——我怕你死在我身上。”
/
千黎做了一个湿濡的梦。
是十八岁的楼书则和二十二岁的自己——梦里的她大衣被垫在身下,衬衫口子毫无章法地解了几颗,其余便什么都不剩了。
十八岁的小楼发茬刺得自己腿根肌肤红了一大片,是介于疼和痒之间的感受,很快又被汹涌的波澜淹没。他的鼻梁有时会抵住自己小腹,有时又会抵住别的什么,千黎不愿去辨别,可是他的鼻息像是实验中的marker,有着过分强烈的标记功能。
就像是把整个天际的云都被他用舌送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梦里千黎化作一场好雨,淅淅沥沥地落个不停。
醒来时愣了好长一会,千黎才终于缓过神。
弗洛伊德说梦是潜意识的化形,她开导自己只是正常的现象,对方恰好长得和楼书则一样罢了。
起身去了浴室洗澡,一切收拾妥帖。
千黎今天的安排是白天在家写文章,傍晚回父母家吃饭顺便一道帮忙安排过年的事宜,并无什么特殊的。
开电脑时随手翻了几下新闻推送,却到处也都是楼书则的身影。
【三冠王身价一夜过亿,无视千万代言低调回国】
【冬奥尚未闭幕,楼书则擅自离队无人管,只因身后背景太惊人】
【顶级住宅私人雪场?不必神化奥运冠军,那只是普通人得不到的命运馈赠】
都是一些毫无营养的小作坊文章,千黎懒得多看一眼,逐一选择不感兴趣。
她换至社交软件处理未读消息,最上面的是关邵。他感谢千黎不计前嫌去找楼书则,得知他在润园之后已经安排了杭州的医疗团队过去,今早传来消息:
那头犟驴烧已经退了,就是韧带损伤变得更加严重。
——不过没关系,硬件条件可以,好好治疗可以完全恢复。
千黎看完,本不想回,又想起刚才那几条推送,本着做好事的想法重新找出来转发给了关邵。
继续再往下翻,她发现姚云屏院长昨晚罕见给自己发了钉钉:
【千黎,昨日从周院那里得知你拒绝了转组,我理解并尊重你的一切选择,不过有机会的话,你愿不愿意和我再聊一聊?】
千黎看完眉头紧紧皱起,她直觉此时直接问姚院或者周院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转而去问组里一位消息灵通的师姐,转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对方一分钟后发来回复:
【转组?是转指到姚院组里吗?】
【所里的意思还是让她直接招新PhD的,不知道姚院自己怎么想,居然想先从别的组转几个人过去,谁会愿意干得好好的忽然要去跟新的老板磨合?手里的项目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不过她好像一共也就看中了三个人,所以倒是不会造成太大的混乱。】
【唉,姚院在整个领域的成绩和地位摆在这里,能入她眼的也绝对是整个所里能力最出色的几个了,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大致拼凑了事情的原委,千黎缓慢吐出一口气,倒是想起了昨日组会上的周继清教授。
从头说起,她并不是周院的学生。
十三岁进大学,千黎很快就被带着开始做实验,她的导师张翀德高望重,是国内神经科学真正的领航人之一,作为他收的最后一名学生,千黎可谓真正得到倾囊相授。
她临近博士毕业时,张翀教授的健康状态每况愈下,仍在病床前为她逐字审阅修改了毕业论文,临终时如同托孤一般,为她引荐了上海研究所的一位金教授。
金教授不苟言笑,为人却正直勤善,对待千黎与自己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