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见孟宁了,像是先觉得自己看错:“Cara?”
“Hi,Alexis。”孟宁从树影下走出来:“今天我轮休,忽然想起有件事忘了办,得回岛上一趟。”
“这时间还有快艇么?”
“没有,我只是,来碰碰运气。”
“那你运气很好。”陈露滋冲她眨眨眼:“我包了艘快艇,你可以搭我的船。”
很快,快艇缓缓靠岸。
两人登上快艇,陈露滋同她闲聊:“Gwyneth走了,你们是不是很开心?我觉得她工作起来,”陈露滋吐吐舌头:“是挺不近人情的。”
“还好。”孟宁笑笑:“我们是基层,跟她接触不算多。”
陈露滋问:“你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办么?这么晚等在这里。”
“嗯。”孟宁点点头。
“那你没等到我的船呢?”陈露滋与她玩笑:“等到天亮么?”
孟宁抿唇笑一下:“或许。”
“还好有我。”陈露滋笑起来的确让人想到晨露,清亮亮的,对着身旁那些奢品袋一努嘴:“我明天要走了,买东西买得久了些,又去见了个朋友,拖到现在。”
孟宁心想,她真是玻璃罐里长大的那种女孩。
她一点也没想过,她能随意买下大把奢侈品,能随意挥霍时间后包艘快艇登岛,这样的行径可能会引发普通人的妒忌
。
她对孟宁的态度与待她那些朋友无异(),坦诚又明亮?[((),一点弯弯绕绕都没有,让人介意都介意不起来。
孟宁没忍住问:“你也去巴黎么?”
“我不。”陈露滋摇摇头:“我的gapyear结束了,继续回去读书。”
接着她抱怨起古板的教授,不知变通的课程,虽是抱怨,可她爱笑,说话间鼻梁皱起来。
孟宁心想:要不算了。
无论如何,现在的温泽念身边应当围绕的,也该是陈露滋这样的女孩。
可是又想:什么算了?
她连去找温泽念说什么都没想好。
她只是在看一部墙面投影的电影时悲伤的想:这一次分开,她可能就再没机会看温泽念穿上秋天的毛衣了。
那可能是她最接近于放弃自己旅行的瞬间,她想看温泽念穿上毛衣的样子。
C海岛四季如夏,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秋季有了期许,时间有了意义。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冲动的跑来,会找温泽念说些什么。
也许到最后,她也只能像上次问温泽念“巴黎是不是很美”一样,问一句:“你秋天会穿毛衣么?”
温泽念一定觉得莫名其妙。
陈露滋坐在她对面絮絮说了很多话,孟宁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眼见着C海岛越来越近。
灯光粼粼映着海面,她无端生出一股冲动,也许她想找温泽念问的,不止是一件毛衣。
她看着陈露滋明亮的笑颜,心里很愧疚。
搭着人家的快艇上岛,偏是来找温泽念。
可她此时又不能说什么,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只有祁晓顺手塞她兜里的一颗糖。
就是最常见的那种果味糖,糖粒上有一道道螺旋纹。
把这个给千金大小姐,会不会显得很没由头?
可孟宁还是掏了出来,犹豫了下,递到陈露滋面前:“这给你。”
陈露滋小小的讶异了下,很快又笑起来:“糖?正好我有点饿了。”她滋啦滋啦拆开塑料纸:“谢谢你,Cara。”
“是我谢谢你。”
陈露滋舌尖搅着糖,愉快的摇摇头。
快艇靠岸,孟宁和陈露滋一同登岛,管家来接陈露滋。
她拖了会儿,等到陈露滋身影消失,才往主楼走过去。
这时已是半夜,员工电梯空无一人。
孟宁盯着那跃动的红色数字,“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电梯间里的洋兰。柔软地毯的复古花纹。柚木门饰和暗金色门牌搭配出克制的美学意味。
她心跳的越快,视线里越塞入一些无用的东西,直到双脚带着她站到温泽念的房门前。
敲了敲,无人应。
温泽念睡了?有可能。
或许她应该等到明早。
可就像她突然跑到码头一样,她一秒都不想多等。
她又敲
() 了敲,还是无人应。
她掏出手机。
好可笑,她从没存下温泽念的手机号,每次只盯住最末的“89”两位数字,她也记不住号码。
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到明早。
若在这里苦等,她不知会不会被同楼层的什么人撞见。
先乘员工电梯下楼。
不想回宿舍,便去了海滩,看天幕由一片墨色的黯蓝,渐渐掺了些紫调。
清晨时分的天色总是瑰丽,像某些光线下,温泽念双瞳的颜色。
她怕再等下去酒店走动的人就多了,借着最后夜色的掩护,又一次乘员工电梯上楼。
温泽念有早起的习惯,加上她要化妆,按理说,此时应该已经起了。
孟宁又敲了敲门,还是无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