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看她,背倚着汉白玉的雕栏,望着正殿里的队友们依次参拜。温泽念也并没有去请香,反而在她身边站定。
温泽念无论何时都恪守酒店从业者的职业道德,永远肩背笔挺,拉出漂亮又利落的线条。反衬出孟宁的姿势显得有些懒,不自禁的跟着她站直。
不远处的榕树树冠又一阵轻摇,细响之间,阳光扑簌簌的往下落,那声响听上去却像落雨。
温泽念在寺庙的庄重环境里,声音放得很低:“你不去参拜啊?”
孟宁摇摇头。
温泽念视线扫过来,落在她腕间佛珠:“不是信佛?”
孟宁直到这时,才借着她扫过来的视线飞快看她一眼。
昨夜拥抱时分那微妙又复杂的表情,已如阳光下蒸腾的夜露,在温泽念脸上消失殆尽,那张姣丽的面庞已恢复一贯的淡雅从容。
孟宁松了口气,眼神收回来,落在石板拼接的细缝,一线泥土间,一点不知是什么的嫩绿细芽发出来。
温泽念不爱笑,她却爱。笑着应一句:“就是信,才不能随便参拜啊,有讲究的。”
温泽念点一下头,还是那副吝于赐给人间更多美丽的姿态,就是很微妙的压一压下颌。
孟宁因着昨晚那个拥抱,总有点不自在,主动挑起话题:“你不去拜拜么?听她们说这里挺灵的,求事业、求桃花……”
温泽念打断:“我不信佛。”
孟宁:“……哦。”
阳光经头顶古
树的过滤,落到眼底变作一种森然的绿,好似带了些冷意。孟宁悄悄打量温泽念的侧脸,对她浓睫掩藏下的眼神窥得一星半点。
现在的温泽念看上去呼风唤雨,唯有这种时候,也许才能从她身上窥得一点过去的影子。
艰难岁月里的温泽念,也不知多少次缩在自己被褥轻薄的木板小床上。
南方冬日湿冷,少女冻得瑟瑟发抖间,曾多少次暗自对着漫天神佛祈求。
可有一次获得过回应么。
所以现在的温泽念穿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装站在这里,带着一点点冷意一点点不耐烦说:“我不信佛。”
其实不难想象,早已与家族断绝关系的姨母把她接过去后,怎可能一开始就对她全盘接纳,她不知如何步步为营,才一步步艰难站稳脚跟。
所以她站在这里的姿态挺立又傲然。孟宁觉得她心里不信任何人,她信她自己。
那股冷意在温泽念身上一瞬而逝。
她嗓音变回微微发柔的优雅:“去逛逛么?”既然她们都不拜佛。
孟宁回神:“哦,好啊。”
两人并肩走出寺庙。
温泽念这人穿高跟鞋到底是有多熟练,在庄严清幽的寺庙里可以做到一点声音都不发出。出了寺庙踏上古树掩映的石道,她的细高跟又变得踢踢踏踏,像往人的心脏上磕。
孟宁起先为着昨晚的事不自在,在寺庙里还非得找话跟温泽念聊。
只是造梦师对人情绪的操控,甚至不需多余的动作和言语。这时她俩并肩走在林间小道上,温泽念今日所用的那款香水是她闻惯的,茶香混着身后寺庙的檀香,包裹过来,静得鸟歇在枝头也安宁。
孟宁背着手,又觉得这样什么话都不说,也很好。
经年的石板被时光磨出一道道细缝,阳光经榕树和松柏过滤,晒出更显斑驳的痕。孟宁一直微低着头,温泽念这人对高跟鞋的执念怎么这么深,走在这样的山路上,也不怕崴脚。
她视线下垂盯着那高跟鞋,连带也盯着温泽念那莹白的脚背,斑驳光影也洒在上面,像染了香的花笺,写下一阙阙清丽的词。
温泽念技术超然,倒没如孟宁料想的一般崴脚或扭断鞋跟。
但她今天穿一双系带高跟鞋,起起伏伏的石板路走多了,不知怎的鞋带散开来。
因为孟宁一直悄悄盯着瞧,发现的竟比温泽念更快。
下意识就蹲了下去,在伸手之前,心里反应过来,想:糟了。
就算在一场绮梦里,她们比普通床伴多了些缱绻多了些用心多了些亦真亦幻,但她关注太多、用心太过,跟她平时那张清清淡淡的脸也太不相符了吧?
温泽念会不会发现什么?
可温泽念见她蹲着不动,启唇问:“等什么?怎么不帮我系呢?”
孟宁蹲在她身边瞧不见她脸,揣度了下那声音,十分自然。
她伸出手去,握住温泽念细瘦的脚腕。
一切至美
的存在都是脆弱的。比如温泽念的颈项、脚腕和膝盖。皮肤被阳光晒得似半透明,握在手里稍一用力的话好似会折断。
她轻轻的扣回那细细的带子,指尖微颤,感到温泽念的目光和树影间晃落的阳光一样,烫着她的背。
“孟宁。”
声音无形无温度,可她的耳朵也开始发烫。
“站起来。”
每次温泽念用这样的嗓音说话,都像在摄人魂识。她站起来,被温泽念握住手腕让她转向自己,斑驳的密林光影将两人包裹其间,脚下的古石板路托出千百年间的故事。
孟宁生怕温泽念说出什么过分温情的话语来。
可温泽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