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向假山。
嶙峋的怪石顶端,苍翠的松柏掩映着一座小小的八角亭,亭旁,一位僧人逆光而立。
阳光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仿若置身云端的佛。
苏宝珠的心脏砰砰直跳,她努力去看,但阳光太强烈,只能看见黑乎乎的剪影,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可直觉告诉她,他在看她!
“是缘觉殿下!”李继最先反应过来,当即躬身一礼,其余宫人、贵女纷纷跟着行礼,连安阳也站了起来,撇撇嘴,没打招呼。
李继小声提醒安阳,“缘觉殿下貌似站了很久,刚才发生的一切必定尽然知晓,他是佛陀转世,悲天悯人,最见不得恃强凌弱,公主还是快走吧。”
“佛陀转世……”一丝讥讽掠过安阳唇边,“那本公主就给佛陀这个面子,走!”
一众人等呼啦啦走了个干净,李继松了口气,幸好缘觉殿下路过,不然这小姑娘难逃一劫啊。
此时苏宝珠方觉得后怕,再三向李继道谢。
“苏姑娘不必客气。”李继笑眯眯道,“咱家也是受人之托,况且我也没帮上啥忙,还差点被安阳公主抓住把柄。”
苏宝珠笑道:“王铎的人情是王铎的,我欠的是我的,不能混为一谈。”
李继知道她误会了,却不好点破,因还有差事在身,便随手指了个小内侍带她们下去梳洗换衣裳。
临走前,苏宝珠不禁又看向假山。
清风飒然而过,山顶空空,不见他的身影。
不知怎的,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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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内侍把她们带到一间偏殿,打了热水,准备了胭脂水粉,还拿了一套衣服给那姑娘换。这些都是宫里常备的,为的就是应对宴会的各种意外。
苏宝珠摘了个金镯子送给小内侍,“辛苦小公公了,还请你帮忙打听打听,相府的夫人姑娘从仙居殿回来没有。”
小内侍奉命行事,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忙一口应下,乐滋滋揣怀里出门办事去了。
恰好那姑娘也换好衣服了,她叫安若素,六品起居郎之女,只因脸上有小雀斑,安阳公主觉得难看,就被一众贵女孤立排斥,时不时还拉出来作践一番。
“多谢你救了我。”安若素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安阳公主心胸狭小,一定会报复你的,你还是躲在相府不要出门,等她找到新乐子,兴许能忘了这一茬。”
小可怜越说越难过,“都怪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苏宝珠拍拍她的小脸蛋,“错的是欺凌人的她们,不是我们。我这个人啊,最不怕报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呗。抬起头,我连你什么样儿还没瞧清楚呢。”
安若素听话地抬头。
白皙小巧的瓜子脸,翘鼻头,大眼睛水汪汪的,是个标致的小美人,两颊几粒小雀斑,更添几分俏皮之色。
苏宝珠啧啧称赞,“这么漂亮,谁说你丑就是她眼瞎,别低着头走路,显得唯唯诺诺的,十分的美貌也变成五分。”
“除了爹爹娘亲,你是第一个夸我好看的人。”第一次被外人夸奖,安若素又羞又喜,小脸红扑扑的,瞧着香香软软的,苏宝珠忍不住拧了一把。
安若素捂着脸蛋吃吃笑起来,眼睛亮亮的,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仰慕和信赖。
门扇轻响,进来一个端着水和牙粉的宫婢,“请苏姑娘梳洗,仙居殿传话,要姑娘过去请安。”
难不成安阳在贤妃面前告状,贤妃叫她过去当堂对质?
她试探着寻问,可那宫婢嘴巴极严,一点口风不露。
不管怎样,刚吃了酒啊菜啊的,张嘴就是酒气,是要好好漱口。
苏宝珠不疑有他,依言行事。
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走了两刻来钟,又拐入一条林荫小道,路上的人越来越少。
苏宝珠觉得不大对劲,放慢脚步逐渐与宫婢拉开距离。
“怎么了?”宫婢回身催促,“快些,莫让娘娘等急了。”
苏宝珠说:“我肚子痛,恐在娘娘面前失仪,容我先去趟净房。”
听闻她不舒服,宫婢脸上竟是一喜,接着拔腿就跑。
苏宝珠愕然。
忽一阵眩晕袭来,身体深处升起酥酥麻麻的痒,小腹旋即燃起一团火,烧得她口干舌燥,浑身颤抖。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蛊虫?不对,没有寒彻骨髓的痛,是催情的药。
那牙粉和水有问题!
她扶着树干勉强站住,除了安阳,谁会在宫里下药害她?她终究还是大意了。
不过比起霸道阴毒的蛊虫来,这点子药她还能抗住,水……对,跳进太掖池,三月的池水依旧寒凉,绝对可以散去药性。
苏宝珠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回走,走着走着,却听前面传来男人的说笑声。
暗道一声要遭,明知道要避开,可双腿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带着她的身体一步步向前方走去。
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
用力咬破舌头,尖利的疼痛带来一丝清明,苏宝珠拔下头上的白玉簪,发狠刺向左手。
有人从后骤然抓住她的手腕。
当,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