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的从小路往锦城跑去,相比起卢致风的车技,刘海好上太多,虽然因为路况止不住的颠簸,但能平稳的时候还是很平稳的。
“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能到?”
沈清竹不知道锦城的距离,只能问刘海。
“回夫人,如果晚上也赶路得话,明天中午之前应该能进城。”
“那晚上就不要歇了,快去快回。”
“是。”
刘海被嘱咐要保护好沈清竹,还要听话,所以不管她说什么,他要做的就只是听从。
“连夜赶路,能行吗?”
“救命的事情,还有什么不能行。”沈清竹看着已经渐晚的天色,“老先生感觉累了的话就休息吧,我还年轻,扛得住。”
这马车比家里的宽敞很多,虽然还是不能让人彻底躺下,但蜷着腿歇一歇还是行的。
“别仗着年轻就肆无忌惮的。”
卢致风提醒沈清竹,他看着她带妆的面容,再看她锦衣华服端坐在那里的样子,不由得咂舌。
“你这么绷着,不累吗?”
“还好,不算累。”
若是在前世,身体没坏之前,她能踩着恨天高穿着晚礼服站一晚上,还是笔管条直极有规矩的那种。
她一个物质上娇养大的都能行,更别说宋莲花这种干活长大的身体了。
“你也歇着点,有你受的。”卢致风从包里拿出一件披风,“天晚了,你怕凉。”
沈清竹的身体一直是他在调理,隔几天诊一次脉,再微调药方,所以说这世上最了解她身子的人,卢致风说第二,没人能说第一。
“多谢老先生。”
沈清竹接过披风,总有一种“你妈永远觉得你冷”的错觉。
其实她身上的衣服很暖和,江恒嘱咐陈裕晖准备厚实一点的,所以即便天暗下来,她也没觉得多冷。
“不觉得冷不等于没有寒气,你这个身体不好好保养,别说孩子了,就你自己都有得受。”
“谨遵老先生教诲。”
被卢致风说教,沈清竹也没不高兴,笑着将披风披在身上。
卢致风是真心为她好的,不管是镯子还是这次陪她一起外出,哪怕是平日里苦得令人想吐的药,那也是他的心意。
沈清竹不会苛待对她有善意的人。
“记住了就行。”卢致风一边说着,一边继续从包里往外掏东西,这次掏出的是一个小瓷瓶,“拿着。”
“这是什么?”
瓷瓶上没有任何的提示,沈清竹打开以后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你的药,虽然效果不如汤水,但总比断了强。”
主要是沈清竹太多灾多难了,之前被掳走就断了汤药,所以卢致风就做成药丸,准备在情况特殊的时候给她服下。
“效果不说,这药丸应该比汤药好吃。”
沈清竹拿出水囊,她想的是胶囊和冲剂的区别。然而她忘了,很多药片之所以不会太难吃是因为有胶囊外壳或者糖衣,那种药沾了水也没有多余的味道。
至于这种实成的药丸就有点类似那种没有糖衣的消炎药,混了水的那一瞬间苦得人发懵。
药味充斥在嘴里,带来的刺激半点不比汤药少,偏偏她还没带着糖。
沈清竹一脸复杂的咽下药丸,又灌了几口水企图冲淡药味。
就在她忍着想要吐出来的恶心感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只手。
“要不要吃糖?”
卢致风手中的油纸里包着糖块,他能给她带药,自然不会忘记她吃完药吃糖的习惯。
要不要吃糖?
沈清竹在那一瞬间有点失神,凉风从马车的缝隙灌进来,她甚至觉得这样的温度都那么熟悉。
仿佛曾经也有一个人,在这样的天气问过她要不要吃糖。
是谁呢?
沈清竹想不起来,说到底她都怀疑自己有没有这段记忆,毕竟因为母亲的缘故,她并不是个讨喜的小孩儿。
“老先生怎么跟哄孩子似的。”
沈清竹敛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拿过纸包自己吃糖。
“在我这个岁数看来,你就是个孩子。”
卢致风揣着手说,沈清竹不由得笑了。
甜味压过嘴里的药味,她忽然有些恍惚。
“甜不甜?”
沈清竹抬头,却看见卢致风揣着手闭目养神,显然不是他在说话。
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是因为太累了她才幻听了吗?
沈清竹把东西收整好,即便并不觉得多么疲劳,她还是靠着车壁闭着眼休息。
半睡半醒之间,她好像做了个梦,醒了却什么都不记得,只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梦里似乎有火光。
不大,却映红了她的眼。
还有塑料被烧灼的味道,有些刺鼻。
这是个奇怪的梦,或许是因为休息的姿势不对吧。
这个梦让她有些闷,掀了帘子看着外面漆黑一片,沈清竹也不打算睡了。
马车一直走着,除了让马休息吃草以外,几乎没有停歇。
沈清竹掀门帘看驾驶的位置,小少年挺直腰背坐在那里,半点没有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