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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海浪 天之骄子俯首(1 / 4)


宋卿时今晚喝起酒来实在是猛。

在场的人从来没见过这架势。

一杯接一杯,势头没输柳秋秋。

程骁和陈屹岸对视一眼,一切想说的话都化在了眼神里。他们也碰了一杯。

今晚这个宋卿时,和那天去打桌球时的宋卿时,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那晚,他多淡定啊。就连被问逢夕有没有谈男朋友,他都依然淡定地回答说“不知道”。

半点异常都没有,也不见什么着急的神色,程骁差点都要被他的淡定给骗过去了。

没想到,逢夕不过一走,就全给他试出来了。在不在意,心里到底有没有人,一眼分明。

有本事,你继续维持那晚上的淡定啊?

程骁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柳秋秋可疼逢夕了,她实在是难过,喝得有点凶,没想到宋卿时这个疯子,喝得比她还凶。

柳秋秋的酒量不敌宋卿时,率先败下阵来。迷迷糊糊地晕倒在沙发边上。

宋卿时敛下晦暗的眼神,他看向她,试探性地先询问下她的意见:“能给我看看她给你写的信吗?”

陈京仪被陈屹岸拦住了,不让喝酒,此刻她是全场最清醒的人。她注意到了他们,分来一个眼神。

那封信还被柳秋秋抱在怀里,她已经醉了,处理不了眼前的情况,也给不出回答,只是支支吾吾地呢喃:“什么?”

陈京仪与宋卿时说:“我还没醉呢。”

——她还在这呢,她也没醉呢。她还在看着,他想做什么?

宋卿时顿了须臾,也不曾抬眼,只低着眸,低声道:“拜托。”

陈京仪一愣。

骄傲的雄狮,向来傲视众人、睥睨天下,不曾想有一天也会低下头颅,这般哀求,只为看眼她的信件。

陈京仪一时间停住了呼吸,竟是不敢信,也是被惊住。

——他可是宋卿时。她从来不曾见过他这般卑微的一幕。

他在所有人眼里,都是骄傲的,今日这个形象,恐怕只有她见过。

她深一喟叹,到底是转走视线。

是假装没看见,也是不会阻止之意。

——陈京仪到底还是不忍心。

柳秋秋早已失去清明,又没了旁人的阻止,那封信轻易就落入他的手中。

酒意是会影响理智,宋卿时很认真地睁着眼,努力去看清信上的字。

陈京仪悄悄又看过来,偷窥他的反应。

只见他眉间的冷静渐渐散去,逐渐拧起,变得锋利。很显然,信上的内容无法使他平静,也确实是有他想看见、先前也确实不知的东西。

这个酒,当真误事。

宋卿时很费劲地试图去思考信上某一段的意思:

[那一晚谢谢你们帮我。其实那晚不像我上次所说的那么无事发生,其实有圆了我一个小小的梦。只是一桩小事,但是对我来说,很有意义,也很重要。]

是哪一晚?

又是什么事,对她会这么重要?

他试图让头脑转动起来去思考,然而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脑子里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和谙谙一直想撮合我们,只不过我们确实有缘无分,让你们白费了这么多功夫,很抱歉。或许以后我会在旅途中遇到真正与我有缘的人,到时候我一定带回来让你们认识。]

宋卿时无意识地攥紧信纸,心头的那个伤口在往下腐蚀加深。

这一段,他能读懂了。

他知道,“我们”指的是他和她。

可是在这封信里,她已经给他们之间下了定义——有缘无分。

怎么就有缘无分?她凭什么就这么草率地下了“有缘无分”的定义?

还有,什么叫做她会遇到真正与她有缘的人?

如果真有那一日。

如果她回来的那一天,不是一个人回来,她的身边,还站了另一个人。

宋卿时阒然闭上眼,拳头关节处吱呀作响,指节处用力到发白。

他难以想象。

他可能会疯。

他放她离开,不是为了让她去寻什么“真正有缘的人”。

他给了她短暂的成全,可她呢?却是抱着完全割裂的心思。

[我会慢慢放下这里的一切,但我会永远记得你的,秋秋姐。]

——慢慢放下这里的一切。

当真是很好。

这一封信,是在宋卿时已有的伤口上洒满盐粒,又在上面用力碾压,直至伤口被踩到出血、腐烂。

他冷淡扯唇,想将它揉碎,却又实在不舍。残存的理智在牵扯着他最后一根线,控制住他的冲动。

陈京仪在旁边生生看着,看着他低下了头,埋入自己的双腿之上,如一头猛兽在低吼,在哽咽。

包厢里的一束灯光打在他身上,为他周身镀上浅淡的暗影。

他紧皱的眉心被藏起,周身浓烈的难过却是遮掩不去。

他的难受,可以感知,心里纠扯的疯狂,也足以窥得寸许。

宋卿时素来沉稳冷静。

能乱他分寸的,只有逢夕一人。

陈京仪深深叹了口气,别开眼,不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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