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子物归原主。我家主子说了,今日巧合也算缘分,愿将公子们的今日开销一并请了。” 杏味楼生意红火,上错菜也是寻常事,只是一般送错也就送错了,杏味楼多会做出补偿,还从未有人上门要菜的。 这小小婢女说话谈吐颇为不凡,言语间又隐隐透露款气,倒有些意思。 在座几位公子都笑起来,其中一个温声说道:“敢问你家主人是何人?能教出你这般伶牙俐齿的侍女,想必是个潇洒恣意的郎君,既如此,倒不如一并请来,也好让太……” 他意识到说错话,面不改色的找补了句:“也好让我们几个结识一番。” 长安世家贵族公子多,有志有才之士不多,有趣之人也不多。 秦渊惜才,有意结交,薄白的眼皮子微抬,显然是默许了。 这群人满口不提还菜一事,反还想叫姑娘来一起吃,实在是让筠雪措手不及。 她帷帽下的脸涨红了几分,镇定道:“我家主人不便前来面见公子们,还望见谅。” 筠雪轻咬贝齿,面纱下的脸扯出个客气的笑来:“时日不早了,奴婢便先将这锅子取走了,多谢公子们海涵。今日的开销自会有人付账的。” 旁边的小行 菜低着头不敢吱声,筠雪抬指戳了戳他的背,他才赶紧上前将铜锅端到放了水的托盘上,低头准备走。 太子在此都敢不领情,还堂而皇之的将菜从桌子上撤走,在座的人里多少有些面子挂不住,更不敢让太子在他们跟前落了面子,便有人不大高兴了,蹙眉道:“你都没有问过你家公子,怎知不——” 后头的话还没说话,秦渊淡淡开口道:“不必强求。” “区区一道菜而已,既是上错了就该物归原主,自然没有强留人的道理。” 太子发话,他们当然就没了继续问责的理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忙拱手笑道:“殿下仁爱。” 奉承的话听得多了,不过入耳便散了,秦渊搁下手中银杯,若有所思的看向筠雪离开的方向。 单是世家公子带侍女出行不必带着帷帽,既是不便,就说明她家主人是女子。 还是在室的闺阁女子。 出手阔气,又能偷偷来杏味楼吃珍馐美味,连身边的侍女都调教的不卑不亢,聪慧过人,倒不是寻常女子。 筠雪带着小行菜端着锅子回来后,沈霁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霜惢瞠目结舌:“还以为不顺利呢,结果真带回来了。” 行菜将锅子放下后退出包厢内,家丁将包厢的门重新关上,筠雪才小声说:“可没有那么顺利呢。” “屋子里头有好几个世家大族的公子,我一番说辞,反而让他们对姑娘起了兴趣。我只说是我家主人,他们便以为是男子,恐怕再多说几句都要引为至交了。” 铜锅摆在桌上,香气早就勾的沈霁忍不住了。 她举起银箸夹了一口,刚放进嘴里便听到筠雪这么说,吓的她囫囵将肉吞了,忙问道:“你说他们想见我?” 筠雪点点头:“是,说您一定是个潇洒恣意的郎君,想结识一番呢。” 沈霁握着筷子顿住了,想了想,又问:“坐在人群正中的那个,可说什么了?” “正中间的那个……?”筠雪细细思索一番,摇摇头,“中间那位瞧着很是矜贵冷淡,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他们一行来用饭,太子必然是正席主位,位列正中,沈霁这么问筠雪,也是想问问太子可曾说了什么。 听到筠雪的回答后,她才放了心,重新吃起饭来:“那便好,你们可要记住了,今日的插曲全当没发生过,谁也不许往外多说一个字。” 杏味楼的大厨不亏是名满长安的好手,新出的锅子果然是让她回味无穷。 天色将晚,沈霁坐上回程的马车后,心思却一直飘荡着今日在包厢内的种种。 许是因为她一直都好奇着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又许是因为三日后她就要入宫,今日平白多了几分纠葛,总让她心肠千回百转。 暮色降临,行程颠簸,沈霁有些积食,轻轻挑开了帘子的一条缝。 寒风呼啸着涌入,从缝隙一角,窥得见外面漫天的大雪。 月光冷白,雪夜漫漫,不知怎么生出几分旖旎。 沈霁背对着筠雪看向窗外,垂落的乌发贴在纤细的腰肢上,车灯昏昏暗暗,说不出的少女情怀。 “筠雪,你今日……瞧见坐在正中的那位男子了吗?”她嗓音有些嗫嚅,小声问:“可生的一幅好皮相吗?” 筠雪在马车上颠得胃里直犯恶心,皱着眉头看着自家姑娘,浑然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姑娘,您是吃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