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说完就跪了下来，满眼哀婉，浑然不见方才盛气凌人的样子。
早就猜到赏花会上不太平，成想林夫人会这么着急，竟是连赏花会开始都等不得，在恪美人还在请安的时候就发了。
宫外的流言只传是林贵嫔掌掴恪美人御前失仪，里头许多关窍不会那么详尽。
林夫人恐怕还以为恪美人只这一小伤便处罚了林贵嫔实在不公允，以为陛下厌弃了林氏，要对林氏杀鸡儆猴呢。
她明明知道林贵嫔已经被降位，还声声喊贵妃，好思。
沈霁勾唇冷笑了一声。
前有林贵嫔一番屈辱，今日又见林夫人避重就轻，恪美人对林氏一族都感到恶。
她转头生硬反驳道：“还请夫人记得，林贵嫔如今已不是贵妃了。”
“她以下犯上，僭越无礼，滥用私刑，御前失仪等数罪并罚已经是陛下开恩了，难道林夫人还要质疑陛下的决断吗？”
林夫人眼含热泪看向恪美人，却并不反驳，反而在皇后跟前哭得肝肠寸断：“臣妇知道贵嫔有错，还请皇后娘娘看到恪美人无碍的份上，念在林贵嫔侍奉陛下多年无不尽，林氏一族忠耿耿的份上能稍加宽宥她……”
“臣妇不敢求陛下娘娘能够立即解了禁足，陛下的圣裁决臣妇也毫无异议，臣妇只求能看娘娘一眼，知她无碍便满意足了……”
一番怜女之说得令人动容，若非沈霁那日看完了全程，又知道林贵嫔是个多么狠厉跋扈的性子，今日定也会为此感动。
林夫人比她女儿聪明多了，知道审时度势，惜都自负自己是林氏的人，又知道皇后仁善好说话，若是陛下在此，她定不敢这番做派。
禁足的命令是陛下的旨意，无诏不得出，任人想去看望都需要陛下的谕，皇后娘娘虽是皇后，也不能违逆陛下，林夫人这分明是想逼迫皇后去向陛下陈情。
今日赏花会是内闱之宴，陛下多半不会出席，林夫人就是抓着这，才想让皇后娘娘答应下来会替她游说求情。
皇后娘娘被林夫人缠住，她边的人也不好有动，但这事陛下得知道。
在知道了林氏罪加一等，真让皇后娘娘去求情，陛下定会因为皇后娘娘的求情而斟酌几分。
“青檀，建章殿去请陛下，告诉陛下林夫人求想，交给陛下决策。”
青檀颔首悄悄离席，沈霁向皇后递了个眼神，皇后这才叹了一声，说道：“怜下父母，为人父母总是为孩子担忧的，林夫人也需知道，此事归根结底是陛下的家事，既是家事，便有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缘由。林贵嫔犯了错，陛下已经念在她侍奉多年林氏的尽上有宽容，这才只降了贵嫔。”
皇后难得沉下脸，温声道：“本宫言尽于此，若是林夫人还不明，还不懂得，本宫也无话说了。”
林夫人眼中的泪水凝固在眼角，怔怔看着皇后，一时唇角颤抖，想说的话硬是噎在了嘴边。
早就知道皇后软易被说动，今日却如此严厉，难道真是璇玑做了什么大的错事，陛下真的厌弃了她吗？
林氏表面安定下来，背地却是一团乱麻，连爷子也有些镇不住场面，若这个时候宫里头也……
里不祥的预感愈发重，林夫人瞪大了眼睛，林氏从前蒸蒸日上，如今眼看是要走下坡路了！
恪美人冷淡地看着林夫人跪地不起的模样，嗤了一声便转离去，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林夫人，您还是快快入席吧。”皇后示意边的云岚去亲自扶林夫人起来，云岚也颇觉头疼，扶着林夫人从地上起，准备将她送回席位上。
谁知林夫人哭得凄惨，还未起便晕倒了过去，吓得云岚猛地一惊。
皇后皱眉起：“快，扶着夫人到旁边的偏厅歇着，去请太医过来。”
早知道今日会出事，林夫人到底是油条！
四座喧哗，低声议论，皇后几乎以料到过几日后长安街头巷尾传的会是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正当此时，旁边一直安静的宜妃突然起开了：“皇后娘娘，臣妾贵嫔到底是远亲，今日林夫人晕倒，想必是中郁结，不如就让臣妾去陪伴照顾，好开解林夫人中苦闷，也为陛下娘娘免去一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