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琢磨琢磨。”
“四爷,您是说咱们做得太多了?”王乃增苦着脸问。
“为江山社稷计,咱们不是做得太多而是做得太少,可眼前这形势又容不得我等再按部就班,所以得换个路子。”
“怎么换?”庆贤不解地问。
韩秀峰环视着三人,低声道:“以前我们总以为只要有钱就能找着人,就能办成咱们想办成的事。比如翻译洋人的天文地理和算术等书籍,又比如仿制新式洋枪洋炮,可两年过去了,却毫无进展,可见光靠我们自个儿想‘师夷长技以制夷’没那么容易。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借势。洋人不是在香港、澳门、宁波和上海等地办学吗,尤其洋人的那些传教士最喜欢办学。咱们不妨顺水推舟,不动声色帮着促成。他们要是银钱不够,咱们帮着召集开明士绅捐点。他们要是招不着学生,咱们可以暗地里帮着招。
坚持个年,总能培养出几个真正精通西夷语言文字的人才;要是能坚持个十几二十年,定能培养出一批精通西夷天文地理和算术的人才。到时候别说仿制新式洋枪洋炮,就是蒸汽机、照相机和那个千里传音的电报机咱们都能造出来。”
王乃增深以为然:“相比打探夷情,这才是咱们应该干的事。”
“所以我等不能丢官,‘厚谊堂’更不能关门大吉,广东吃紧就让它吃紧,反正咱们再着急也没用。总之,咱们今后得以保位和保住‘厚谊堂’为第一要务,该苟且就苟且,没啥丢人的。”
“不但不丢人,而且问心无愧!”
“对,问心无愧,咱们无愧于朝廷,无愧于皇上!”
……
韩秀峰交代好一切,回到会馆。
没想到伍肇龄不但在会馆等,还神神秘秘的,一见着他就不顾陪坐在一边的吉云飞和敖彤臣,把他拉到内院,从袖子里取出两道折子,兴高采烈地报喜。
听说赏给举人的事肃顺帮着办差不多了,最迟后天就会有消息,韩秀峰本来挺高兴的。可看着手中的折子,韩秀峰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伍肇龄意犹未尽,见他愣住了,又凑过来抑扬顿挫地说:“国家抡才,期得真士,以图实政。但贤才不择地而生,从来豪杰多出寒微,傅说举于版筑,太公起自屠钓,韩信乞食漂母,宁戚为人饭牛,后遭时遇主,皆功名著于当时,显于后世……志行,瞧瞧,这段写得多好,谁能想到这出自焦麻子的手笔!”
这一段韩秀峰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而是之前的那道折子和这道刚草拟好的谕旨下面的那些话。
折子是以吏科给事中伍辅祥的口吻草拟的,称四川巴县陋规,童生考试,有暖籍、冷籍之分。竟至有父兄,初次送子弟读书,多以冷籍被拒,廪保勒索,殊属不成事理。还以他这个新任太仆寺少卿为例,德才兼备,却因冷籍无缘科举。于是奏请皇上降旨永行禁止,如再有以冷籍勒索者,从严查办。
有唱,自然就得有和。
所以他们又帮皇上草拟了一道龙颜大怒的谕旨,先是引经据典说英雄不论出身,然后搬出朝廷早颁行的法条和沿袭了上百年的成例。比如早在顺治朝时,朝廷就废除了满洲、蒙古、汉军家仆皆不准应试的旧制,更别说冷籍这样的陋习。
如果只是这样同样没什么,关键是最后一段。
韩秀峰指着焦佑瀛帮着草拟的谕旨,苦笑着念道:“朕居深宫之中,邪正真伪,不能悉辨。是非功罪,不能尽明,全凭章奏以为进退赏罚。每闻前代朝臣分门别户,植党营私,蒙蔽把持,招权纳贿,朋类则顿生羽翼,异己则立坠深渊。更有同年、同资、师生、亲故互相援助,排挤孤踪,浮议乱真,冤诬莫控,朝纲大坏,国祚遂倾,深可鉴戒。今恐在朝各官因仍敝习,不能力改前非,所关治乱,甚非细故,必如何而后可尽革其弊?”
伍肇龄得意地笑道:“这一段没啥呀,只有这样才通顺,才能服众。别人看了就会觉得皇上龙颜大怒,降旨革除陋习,而你获赏举人只是顺带。”
韩秀峰不想跟他绕圈子,直言不讳地说:“崧生兄,您和肃顺大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您说得也对,那道折子递上去,这道谕旨将下来,我韩秀峰获赏举人,还真是顺带的。”
想到这道刚草拟好的谕旨,确实是冲着柏葰、周祖培、彭蕴章和翁心存等人去的,肃顺的确是想借题发挥,伍肇龄不无尴尬地说:“志行,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要是不拿冷籍做文章,这谕旨真没法儿草拟,就算草拟出来也很难堵住悠悠之口。”
“这哪是堵悠悠之口,你们草拟的这道谕旨皇上真要是采纳,真要是明发出来,今儿上午刚获封赏的那些大人们还不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志行,你跟他们本就没什么交情,他们本就不待见你,有啥好怕的?”伍肇龄反问了一句,又理直气壮地说:“何况植党营私、蒙蔽把持、招权纳贿的文武官员还少吗,肃顺大人身为监察百官的左都御史,本就奉皇上之命整顿吏治,借这个机会敲山震虎有何不可?”
“崧生兄,我晓得肃顺大人是为了刷新吏治,可为何非要拿我韩秀峰做文章,这不是把我架火上烤吗!”
“有肃顺大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