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跟洋人打过交道,但没杀过上海的那些乱党。”
“究竟有没有杀上海的那些乱党不要紧,反正您是有大本事的人,卑职今后就指着韩老爷您提携。您让卑职做什么,卑职就做什么。”
“恩俊老弟,要是没记错你哥哥是寿臧公主的额驸,你是驸马爷的弟弟,如假包换的皇亲国戚。何况皇上是命你来跟我一道打探夷情的,你我是同僚,可别再一口一个卑职。”
恩俊最怕别人跟他提有个“公主嫂子”,甚至连他哥哥恩醇都希望别人称呼官职而不是驸马爷,急忙道:“韩老爷,我有字,字信诚,要是您瞧得起卑职,就称呼卑职的字吧。”
“称呼字也行,”韩秀峰能感觉出提到公主他有些尴尬,立马话锋一转:“信诚,皇上有没有跟你说腰牌的事?”
“差点忘了,皇上跟卑职说了……”
“怎么称呼的?”
“对对对,皇上跟我说了,让我见着您之后拿履历去内务府刻制腰牌。”
“这就好,我先带你去认个门儿,去瞧瞧咱们今后的衙署,然后劳烦你带上履历去内务府刻制腰牌。再就是咱们的衙署不是很气派,甚至有些破旧,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咱们现而今办的这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晓得,出来时肃顺大人跟我说过,说不管您正在办什么差,或命我办什么差,除了皇上问,跟别人绝不能透露半句。”
“知道就好。”
恩俊想想又说:“韩老爷,我打算以后每天早上去乾清门瞧瞧,要是皇上没让奏事处太监誊抄公文,没让奏事处太监让我给您捎,我就直奔衙署。要是有公文,我就带上公文去衙署。”
“这也行,反正你住内城,离皇宫近,顺便去瞧瞧不耽误事。”
……
正说着,达智桥胡同到了。
冯小鞭说巷子里停了好几辆车,实在进不去。韩秀峰干脆在巷口下车,带着恩俊往前走了几步,钻进小巷子,从窄得只能一个人通过的小巷子来到侧门。
在前面带路的小山东喊了几声,门吱呀一声开了。
“哥,你咋回来的这么早,嫂子刚说中午不用等你呢。”见着又升了官的哥哥,幺妹儿喜形于色。
“公事忙完了,自然早点回来。”韩秀峰微微一笑,随即转身道:“小山东,我记得家里好像有个梯子的,去找找。”
“好咧,小的这就去。”
这哪里是衙署,这分明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宅院!
恩俊觉得奇怪,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从侧门进来的应该是第二进,前面有一进,里面还有一进。正被搞得一头雾水,韩秀峰回头道:“信诚,走,咱们去后院儿。”
“好的,韩老爷请。”
穿过内宅,从内宅东墙的一个小门出去,沿着宅院里一条靠着山墙的小巷子往里走了几步,赫然发现内宅后面有个小花园。所种植的花草树木应该很长时间没人搭理了,显得有些杂乱。
他正狐疑左拐右拐究竟拐到了哪儿,韩秀峰回头道:“信诚,劳烦你在此稍候,我去拿下履历。”
“没事,您忙。”
等于不大会儿,小山东扛着木梯过来了。
紧接着,韩秀峰也拿着一叠履历到了,顺手把履历递给他,然后就这么爬上小山东扶着的梯子,骑在墙上跟对面的人喊了一声,等对面的人也架上梯子,这才顺着梯子进了对面的宅院。
恩俊只能跟着爬,结果爬进来一看,赫然发现好几个人正在忙碌,正把一捆捆书往外头搬。
韩秀峰带着他里里外外转了圈,回到第二进的丝瓜藤下,笑看着他道:“信诚,这就是咱们的衙署。刚才忘了跟车夫交代先奔这儿,所以害你跟我一道翻墙,以后你就从前门进出。”
“韩老爷,这么说刚才那边是您家?”恩俊下意识问。
“嗯,”韩秀峰笑了笑,指着里面道:“我已经差人去固安请工匠了,等工匠到了就把里头打通,把这边好好修缮一下,咱们今后既可以在这边办理公务,也可以去那边议事。”
“为何要去固安找工匠?”
韩秀峰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就这么笑看着他。
恩俊被看得一头雾水,想了好一会儿猛然反应过来:“韩老爷,我一时没转过弯,您说得对,是得找远点的工匠。等他们干完活就打发他们走人,走得越远越好。就算他们将来乱嚼舌头,也只能他们那儿的人说,而且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
“还说不懂不会,这不是挺懂的吗?”韩秀峰笑了笑,又指着他身上的黄马褂道:“今后坐车来这儿,别骑马也别乘轿,一是没那么惹眼,二来在车上还能换身行头。”
“明白,就算您不说我也会换的,不当值时不能穿这身马褂,穿了会被究办的。”
“那今儿个先这样,我已经让小山东去叫车了,等车到了你就从前门出去。记清楚了,门口的牌匾叫‘厚谊堂’,免得明儿来时搞忘了找不着。”
“记住了,厚谊堂,不会忘的。韩老爷,那我先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