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张先生,张先生,你家士衡从老家来了!”
“士衡,那帮龟儿子拦着不让进,快喊你爹!”关班头很默契地捅捅张士衡胳膊,旋即跟着喊道:“张先生,张先生,你家公子来找你!张先生,张先生……”
“段经承,你这是做什么?”陈客长急了,正准备让脚夫们把他架走,刚反应过来的张士衡立马喊道:“爸,三老爷,我士衡啊!我来找你们了!爸,你在不在里头,爸,我真是士衡啊!”
一句也听不懂,听着像是江浙一带的口音。
陈客长愣住了,朱二不敢再轻举妄动,但依然拦住众人不让进。段吉庆强忍着笑又喊道:“张德坚,张德坚,你儿子张士衡找你来了……”
正忙着算账的张德坚早听见外面吵闹,只是算账算得太专注没太在意,直到听见熟悉的乡音,听到段吉庆喊他名字这才反应过来,但依然觉得像是在做梦,不敢相信儿子真找来了。
倒是坐在花厅里跟几位知县说话的吴文锡先走出了会馆,看着被几个脚夫拦住的张士衡,用老家话问:“你是士衡?”
张士衡小时候见过吴文锡,吴文锡这些变化又不大,一眼就认了出来,激动地跳起来说:“三老爷,三老爷,我真是士衡,您不记得我了?”
“你都长这么高了,我只记得你小时候的样,过来过来,赶紧过来,说说,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的?”
“三老爷,我来找我爸。对了,这是来前六老爷让我给您捎的信。”张士衡急忙从贴身内袋中取出一封吴文铭让他带来的家信,想想又忍不住问:“三老爷,我爸呢?”
“你爸在里头呢,德坚,德坚!你是不是聋了,你家士衡来找你了!”吴文锡这些天一直担心家人的安危,真是寝食难安,回头喊了一声,然后一边拆信一边急切地问:“士衡,先跟三老爷说说,你什么时候从家动身的,来时贼匪有没有到仪真?”
“禀三老爷,我动身时贼匪正在攻江宁,家里您不用担心,韩叔早就让苏秀才家老三给六老爷送过信。我从老家动身时六老爷也说了,他会把几位夫人和公子小姐全送泰州去,送泰州去要是还不稳妥,韩叔会把他们接角斜场去……”
张德坚冲出会馆,发现果然是他儿子,正准备开口,吴文锡又追问道:“哪个韩叔?”
“三老爷,您认得的,就是在京城做过重庆会馆首事的韩巡检,不过听段老爷说韩叔在我们动身之后领着一千乡勇在万福桥打了一个大胜仗,圣上刚钦赐韩叔从五品顶带,特授韩叔做两淮盐运司副使。”
“东翁,士衡说的一定是韩志行,在京城时我们见过的。”张德坚强忍着激动提醒道。
“哦,想起来了。”吴文锡意识到人家父子要团聚,看着信道:“先进去吧,进去再说。”
“爸!”
“士衡,果然是我儿,你……你都这么高了,要是再见不着你,我都快记不得你什么样了。”张德坚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紧搂着儿子老泪纵横。
段吉庆不晓得是真想起了远在江苏为官的女婿,还是装模作样,反正被此情此景给感动了,揉着眼睛道:“陈客长,朱二,看见没,真是张先生家的公子,说了你们不光不信,还不让我们进!”
陈客长缓过神,意识到上了段吉庆的当,急忙苦着脸道:“张先生恕罪,张先生恕罪,在下有眼无珠,在下真不晓得这是您家公子。”
“不知者不罪。”张德坚父子团聚,哪顾得上这些,搂着儿子回头道:“段兄,进来啊,有话进来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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