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铁制长椅上,余喜龄看着手里的小零食,和长椅上一束扎好的鲜花,再看看倚靠在江边说话的两个男人,顿时有些默然无语。
大概那边谈了二十来分钟,顾钧就走了过来,那个叫许援疆的男人也一起走了过来。
“顾钧,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好好的活着,才是对她最好的慰藉。”许援疆伸手拍了拍顾钧的肩膀,弯腰拾起鲜花,笑着递到已经站起身来的余喜龄眼前。
许援疆长相俊朗,即便看着三十出头,也依然是好看的中年大叔,目光深邃,真的会有看着你就像看着全世界的感觉,“鲜花赠美人,小姑娘,劳烦你等了这么久,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谢谢,花很漂亮。”余喜龄接过花来,没想到上下两辈子,除了在病床上收到的慰问鲜花,第一次有男人送她花,居然是在现在的情境下。
旁边的顾钧脸色沉了沉,咬着牙道,“许援疆!她还是个孩子。”
“别理他,他是个老古板。”许援疆笑笑,冲余喜龄挤了下眼睛,便大笑着离开了,经过刚刚的那个鲜花摊前,他又重新选了一束鲜花。
余喜龄和顾钧站在原地,目送着对方走向一直停在路边的小汽车。
距离并不远,两人都看到,他走近时,后车座车窗落下有个长发柔顺的女人探出身来,接过他递过去了鲜花,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绽出格外甜蜜的笑容。
送完花,等车窗摇上去,许援疆才绕到前座驾驶座旁边,准备进车里,才看到余喜龄她们还站在原地,脸上闪过意外,随既是释然,他冲顾钧挥了挥手,便坐进车,开车离开了这里。
余喜龄和顾钧脸上都有些震惊。
让余喜龄震惊的是,许援疆虽然腿部有疾,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十分出色,不管是外貌修养还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隐形身家,但是车里坐着的那个女人,既然外貌姣好,但也没法掩饰她是个盲人的事实。
顾钧的震惊则在于,那个女人的长相有八成和魏慧相似,但她不是魏慧。
……
余喜龄和顾钧继续沿着江走,大概是遇到了许援疆,也或许是夜风轻荡,让人有了倾诉的欲望,顾钧说起了他和许援疆和魏敢小姑之间的牵扯。
长辈们无聊,爱胡乱结一些娃娃亲,许了这家还有那家,其实都是玩笑话。
顾钧和魏慧就是这样,事实上他们只在很小的时候玩在一起过,根本就没有什么回忆,顾钧早早就跟着父母去了干校改造劳动,但魏慧则一直呆在大院里,无忧无虑地长大。
恢复高考的时候,顾钧在干校已经跟着下放改造的经济学大师学完了硕士的所有课程,恢复高考后,他考上大学,跟着恢复身份的老师,不是当学生,而是当了助教。
重回到大院,因为魏家以前和顾家关系好,魏慧跟着长辈来家里帮忙,两人重新熟识起来,次年魏慧成为了他的学妹。
这个时候,其实大院里的长辈旧事重提,又在开始胡乱拉红线,实在是在他们眼里,顾钧和魏慧郎才女貌,十分登对,然而魏慧早在考大学之间,就通过顾钧,和顾钧当时的好朋友许援疆处了对象。
许援疆是寒门学子,努力又上进,成绩出色性格又开朗,是教授除了顾钧以外最得意的子弟,本就比性格沉闷的顾钧更招人喜欢,而那时候的顾钧,心思也只在提前毕业和事业上。
他对魏慧很喜欢,那是因为魏慧无忧无虑,像个小太阳,就像魏敢一样,他们姑侄身上有着一样吸引人的特质,但那并不是爱,看到许援疆和魏慧在一起,他也乐见其成,甚至一度是两人地下情的挡箭牌。
后来,魏慧和家里摊牌遭到家里人的反对,胆大包天的她去办了张和顾钧的假结婚证欺骗家里,然后借着学校去南方特区调研的名额,打算跟许援疆私奔。
她们坐公交车从家里出发,去接了许援疆再去火车站和教授同学汇合,意外发生的时候,魏慧最先的反应竟然是护住的是,和她一样挨着车窗坐,与她和许援疆面对面的顾钧。
许援疆慢了一步,他本来是要拉护住魏慧的。
那次事故,魏慧当场身亡,顾钧脑震荡昏迷了半个多月,而许援疆落下腿疾,因为她们所坐的后半段是直接撞击部分,车上其他乘客虽然受伤,但都不算严重。
许援疆对当时魏慧下意识的反应耿耿于怀,甚至误会了他和魏慧的关系,出院后,他和许援疆大打一场,许援疆放弃学业,直接失踪。
他则是默默认下了那张结婚证,以魏敢小姑父的身份,承担起了照顾魏家的责任。
“汽车里坐着的人长得跟慧慧很相似。”顾钧目光潮湿,看着河对岸的霓虹,微微摇了摇头,“太像了。”
如果不是魏慧不喜欢留长发,不爱穿素色的衣服,他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跑过去。
余喜龄默默地听完全程,当时的情况很难讲,意外发生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魏慧当时应该是觉得她和顾钧更危险吧。
车里许援疆絮絮叨叨地跟妻子说在江边遇到了故人,才会耽搁那么久。
“爸爸,什么是故人?”他妻子旁边坐着个两岁大小的漂亮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