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婳已经答应进宫,父皇没必要赶尽杀绝!”
“这是皇明,太子难道抗旨不尊?”
“本宫不敢!”
使者一搬出皇上这座大山,就是太子也不能违令。
“大将军,还等什么,动手吧!”
大将军烈火脸上微不可查地卷起一抹不忍,可皇命不敢违,大手挥起:“衡州王蓄意谋反,证据确凿,杀无赦!”
一声令下,十万大军举枪冲上去。
一天一夜,整个衡州都是百姓声嘶力竭的哭喊,大雨下了一整晚,血淹没了这座城池,随处可见的尸体。
那些死相凄惨,眼睛赫然大睁着。
整座城五万人无一生还,衡州王府邸也遭遇屠戮,大厅、偏殿、后花园……所过之处,遍地鲜血,像屠宰场惨状。
那些人的尸体或躺、或侧立、倒在水池里……大雨凌虐地浇在他们的尸体上,血流成河。
只待最后一个士兵走出衡州城的大门。
不多时,急促脚步声冲进府邸。
是个男人,眼神赤红血气:“父亲,母亲……”
马车上的女人蓦地打开眼睛。
心口传来揪疼!
她微微眯起眼,等这股抽疼愈演愈烈。
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咬破指尖血滴淌在上面。
这是一面墨镜,十几年前原主上山采药时,救了一位老人,赠与她的,只要她的血滴在上面,便可以看到想看到的东西。
这面魇镜只能使用三次。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本来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思,结果真让她看到里面想看的人。
镜面裂开雪花斑驳,画面从模糊逐渐清晰,里面出现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
他脚下满是尸体,正在大雨中翻找着。
双手指甲戳破血,骨头都迸裂出来,可他还在用手刨着。
一具具尸体被他翻开,不是,都不是!
鲜血从他指尖中流淌着,身后跟着同样湿透的女人,蹲身翻找着尸体。
从唇语可辨出他声嘶力竭的凶兽嘶吼。
“父亲,母亲,你们在哪里?”
大雨下,他的嘶吼格外痛彻心扉。
男人找到最后一间房,手颤抖地推开门。
阴暗血腥味的房间,弥补透光,有个人倒在地上。
微弱的光线从门口射进来,山电劈开黑暗的激光。
那穿着熟悉,几乎瞬间,男人便目眦欲裂,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扶起大夫人的尸体。
浑身是血染红了他的双手和胸口衣襟,强势笼罩的刺鼻血气。
“母亲!”他的嗓音像枯竭的洞窟,闻者丧泪。
大夫人喉咙被割破了血,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她艰难瞌开眼缝,手虚浮抬起要去触碰卫琏的脸。
“卫……卫琏!”
卫琏背脊一震,小心抓住大夫人的手覆上他满血的脸颊。
“母亲,我在,卫琏回来了!”
“你……你要……好……好……活下去,保……保护你妹!”
“母亲,父亲呢,妹妹呢?”卫琏心痛地哭问。
“保……保护好你的妹妹,你妹……妹妹在……”话未说完,那手就从男人英俊的轮廓上滑落。
“母亲!”
卫琏哭喊。
但是大夫人永远闭眼了,再也不能睁开眼看他。
“爹,娘!”后花园传来女人惊呼声。
卫琏放下大夫人,赶紧提步跑出去,看见在后花园躺着的两具触目惊心的尸首,赫然是小夫人和衡州王的。
卫琏眼瞳裂开猩红,双腿发软,一股汹涌黑色的煞气冲上脑顶,身体难以负重地往后倒下去。
“大哥!”
三天三夜,他们用双手凿开一个个坟墓,将衡州王府邸的大大小小全都埋在地下。
这片土地全是亡魂,坟墓连块石碑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山丘接连伫立在上面。
他们连死都没有身份和尊严。
一男一女跪在坟前,亲手摘去周围杂草。
磕完头,他们也没有站起来。
男人脸上满是仇恨撕裂的痛苦:“父亲母亲,我答应你们,一定会找到妹妹,我会亲手弑了暴君,替你们报仇雪恨!”
“二娘,您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小妹,只要我卫琏活着,绝对不让小妹受欺负!”
苏明玉感动地看着他:“明玉也一定会保护大哥,辅助大哥完成梦想!”
她深切的爱意快要藏不住。
“都是儿子错!”男儿低下眸光,瞳孔早已泪流满面:“要是我早点回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悔恨的巴掌不留情面地扇在自己脸上,一下接着一下。
“大哥,你别这样,不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已经尽力了,要怪就怪暴君,全是他的错,他才是罪魁祸首!”苏明玉一把镬住他手阻止他的自残行为,重重扎进他的胸膛。
“大哥,求你不要自责,你要坚强起来,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如果连你都一蹶不振了,我该怎么办?”
“求求你振作起来,爹娘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这种萎靡不振的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