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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画廊离开,时间已近正午。

温珩昱循过腕表,沉吟少顷,询问身旁谢仃:“下午还有课?”

已经是中午,谢仃听懂他言下之意,眨了眨眼,笑:“可以没有。”

不算确切答复,但是足够应一场邀约。

温珩昱眉梢轻抬,不疾不徐收回视线,示意某处方向,“附近有家法餐不错,一起?”

谢仃从善如流地应下。

餐厅不远,的确就在附近,步行两三分钟的距离,招牌她很熟悉,曾经来过几次。

这家是宫廷法餐,主厨手艺不错,鹅肝搭配黑松露口感致密,甜品也香软松脆。但重中之重还是红酒,谢仃才抿一口,就知道是出自哪家。

“右岸柏翠?”她轻笑,“午餐而已,温先生真是破费了。”

温珩昱未置可否,“合口就好。”

用餐期间并不寡淡,两人都是话术高手,偶尔闲谈几句,话题都接得轻松,气氛惬意和缓。

餐后时间不早,温珩昱席间并未饮酒,周至地提出送她回学校,谢仃想了想,车放邱启那儿很放心,就答应了。

车库外,她站定在道闸口,等温珩昱取车的间隙,拿出手机查看未读消息,发现有一则未接来电。

——楚诫。

谢仃挑眉,神色未变分毫,点进微信,见十分钟前他发来消息:「又在画室?」

「从外面吃饭。」她打字回复,「怎么了?」

然而等待片刻,对方没有回复,她也不在意,随意将手机熄屏,刚偏过脸,后颈却传来一瞬细密的刺痛。

她蹙眉,指尖探了探,发现是项链勾了头发。摸索过锁扣,她察觉有道环松开些许,索性就打算摘下来。

正准备动作,谢仃却心思微动,将手收回来,任凭那枚银扣在颈侧摇摇欲坠。

时机刚好,一辆银黑轿车驶出通道,缓缓停在她身前。车窗半降,温珩昱叩了下窗舷,示意她上车。

坐的自然是副驾。

扣好安全带后,谢仃微一侧首,对他笑了笑:“送到南门就可以,麻烦了。”

她动作很轻,耳侧发丝勾连着一晃,项链光泽闪烁,锁扣荡了荡,就这么突然散开。

温珩昱单手搭在方向盘,余光扫见这场意外,他顿了顿,体贴地没有动车。

谢仃似乎也始料未及,拈起缠在发丝的项链,她轻蹙起眉,抬手将它重新扣好。

然而视野受限,链条又太细,操作起来实在困难,温珩昱端量半秒,开口:“需要帮忙?”

扣空过两次,谢仃向现实妥协:“那就麻烦了。”

温珩昱便接过她指尖项链,迁就着彼此距离,他略微俯身,谢仃也配合地偏过脸,维持住距离的边界感。

她颈线漂亮,细白修匀,侧首时显出脆弱的弧度,皮肤也薄,隐约可见血管脉络,像半透的枝蔓。

收回视线,温珩昱疏懈敛目,“平时也找人帮?”

“偶尔。”谢仃坦白,松散地低了低头,温热吐息不远不近,拂过他耳畔,“现在好助手不在,我只好麻烦她小叔了。”

语气带几分无奈,像避重就轻,又的确令人捉不出差错。

答得倒是漂亮。温珩昱轻哂,指腹稍拈,便替她将项链重新戴好。

锁扣质地微凉,摩挲着肌肤,痒意酥麻。男人的触碰始终不曾逾矩,指骨虚搭在她颈侧,触感似有若无。

触之即分的暧昧,远比肌肤之亲更挠心。谢仃不着痕迹地压低眼帘,听到很轻一声响,几不可察。

“好了。”温珩昱道。

距离同时归于礼貌,谢仃抬手在锁骨一抹,将项链调正,对他莞尔道了声谢。

“小事。”温珩昱温淡应下,目光循过她颈间,“项链很配你。”

“——隋家的设计的确顶尖。”

又何止顶尖。不仅别出心裁,款式设计更是独一份,无价无市。

当年只向外界公开过设计手稿,唯一的实物在她手里。时过境迁,少年执著的眼神好像还在回忆里鲜明,谢仃闭了闭眼。

今天第二次听见“隋”字,她多少感觉心情微妙,但很快忽略,不在意地弯唇:“没什么,一段过去而已。”

温珩昱抬眉,“债多不压身?”

“可以这么理解。”

车驶入大道,沿途街景明亮,绿植葱郁。午后交通松敞,不过两句闲聊的时间,就已经抵达燕大。

视线扫过窗外,温珩昱有片刻的停留,似笑非笑地回她:“看出来了。”

听出他意有所指,谢仃侧目,果然在校门口望见一抹熟悉身影,正是楚诫。

还真是债多不压身——桃花债。

温珩昱懒声:“我回避?”

“画廊偶遇,顺便用了顿午餐而已。”谢仃不疾不徐,眼梢轻抬望向他,狡黠反问,“小叔,你心虚了?”

好像他们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本就是一句打趣,说完,她就作势去解安全带,下一瞬,手腕却被慢条斯理地按住。

清寒气息拢下,男人俯身抵近,距离停留在礼貌的临界点,低醇嗓音响在她耳畔,笑意很淡。

“——倒打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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