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过后, 久不上门的森大夫来了, 此时堪堪初晓,我也打着哈欠起来,昨天又熬夜看了两个电影, 都是和狗有关的,叫我哭了个眼泪哗啦,半夜把睡的头埋进爪子里的小八捞进了被窝, 好一顿揉搓。又不免想起纪德, 想我当年也是爱狗人士。
森鸥外不仅来了还拎着打包好的茶点, 我看了看袋子,中文的,“中华街买的?”
森鸥外笑着说是。
在日本讨生活的中国人像是要和本地人比比谁更勤快似的,不过向来是分不出高下的。
我们就坐下来一起吃,“这味儿不错,比我做得好。”
“我觉得你做的更好些。”森鸥外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的舌头不怎么机灵, 六味倒是分得清, 可是再细分就难为他了。就像是一些人分不清口红色号似的。要知道分类分的越细致效率才越高,这可是现代化社会的基石之一。
“好吃。”
不多一会,六七样早点就没了。
“润次郎不来吗?”
我没和森鸥外说过润次郎住这里,“他自己开火。”
虽然是合租, 可一旦有了默契就是各过各的, 摩擦几乎没有,也舒坦。
吃完了早餐他也没什么理由继续呆在这里了,可他明显不想走, 硬是找借口要帮我扫除。
今天是月底大扫除的日子。
我喜欢一个人打扫,别人我信不过。尤其森鸥外大多数时间都挺不修边幅的。
“不必麻烦了,你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吧,又熬夜了?”
应该说他最起码洗了脸吗。
虽然认识这么多年了,可不能因此不在意形象哦。
虽然挺累的就是了。
我只好打法他去打扫后院。
森鸥外系上头巾戴上口罩,拿上扫帚和园艺剪去了后院。
他一进到后院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还未被雨水冲刷干净,明显翻动过的地面……种植着花的花圃中央伊藤润次郎正端着茶杯用老年人的姿势喝茶,看见了森鸥外也没起身,眯了眯眼睛道:“天气真好啊。”
这位大爷看着完全不想帮忙打扫的样子。
“你是要帮忙扫除吗?真是难得富江居然会答应让你帮忙,她可是不相信没有洁癖的人能收拾干净房子。”伊藤润次郎毫不留情地说,“嘛,估计你走了之后她会再打扫一遍吧。”
突然起来的针对是怎么回事!
上次在医院见面他们相处的不是还算愉快?
此一时彼一时嘛,伊藤润次郎冷眼看着森鸥外,真是不得了,居然是港口黑手党的头目,富江居然和这种人牵扯不清。
虽然知道自家侄女多半也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可是黑手党的是绝对不行的!不行的!
隔壁的织田就很不错嘛,相对而言的话。
“既然要打扫这里我就先上去了。”伊藤润次郎把折叠的桌子夹在腋下,拎着茶具晃晃悠悠地上了楼,“对了,我加入了海钓者协会横滨分会,你是船舶协会的理事吧,要不要一起组织钓鱼活动啊,我们协会几个大哥们正在申请船只——啊,到了这个年纪觉得钓鱼真是美好的事啊。”
再说下去可能就要聊到养生和保健品了!
调戏了森鸥外一番,润次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闪人了,毕竟是黑手党的boss,惹不起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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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鸥外来交差了,我仔细检查了下,很多地方都不如人意,不过身为成年人自然不能揭穿,“很干净呢。”
他特地留了几处地方没打扫,没想到富江竟然真的没指出来。
森鸥外有些失望,“嗯,那我先走了。”
等他走之后我立刻飞快地打扫了后院。
那之后森鸥外不仅再没有过来连信息也没发过来,按照三天不联系就等于分手的定律,我们这算是分了?
不对啊,我们压根也没在一起过。
——不如说还有点轻松。
“你真是做出了了不得的渣男发言。”视频里哀川润对我指指点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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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阿旅的猫爪子拍醒的,他冲我嗷嗷嗷地乱叫了一通,蹲在我的锁骨上,两只前爪飞快地扇我的脸。我猛地抓住他的后颈肉将之提起、处以对耳吹气之刑。
吹完了我才有空看发生了什么,我的狗子蹲在窝里随着波浪摇摇晃晃。
漏水了?
发了一会呆,我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这个水它浸不透衣服,我把脚伸进去只能感觉到凉意却感觉不到湿意。什么鬼?灵异事件吗?
我反射性地一哆嗦,僵尸什么的我一点都不怕可鬼这玩意太吓人了,莫非旅猫食堂的门开到灵界了?
我情不自禁地搂住了阿旅,听说猫的眼睛能看见亡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阿旅陡然被勒紧,发出了诧异的喵喵喵声,勒死猫了!
我的房间竟然在下雨!而且从我头顶上开始下,我走到哪雨就跟到哪。
听说人倒霉时会有乌云跟着,莫非异曲同工?乌云呢?
我出了院子,也没看见头顶有乌云。
打伞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