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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1 / 4)


溽热刚起,孙开祥的身体就有了每况愈下的苗头。已经停了羹汤、烂米饭这些,只能进流食了。

夜里也不大躺得平,有时藤椅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懊糟一身大汗。

孙施惠昨天一天的事务,又忙着和汪盐置气,他回来根本没时间和她说家务事。

昨晚本该琅华守夜的,孙施惠睡前去的那一趟,爷爷换衣擦汗这些富芸芸没让施惠沾手,连同琅华的值夜,富芸芸也心疼她,要她回去睡吧,你爸爸到底要面子,也不会真要女儿帮什么手的。

富芸芸依旧在孙家客居且隐形人的自觉。这一向孙施惠看在眼里,原先他还存疑,眼下他跟汪盐说,痴人。

说他名正言顺的奶奶,祖母。

富芸芸因为长子的意外事故,多少年没能原谅孙开祥。

到头来,又甘愿这么服侍他一场。

没名没分。还不受亲闺女待见。孙施惠不大懂,图什么。

心安。汪盐试著作答。有些情有些意,一旦不囿于世俗的枷锁了,反倒松快了。我不要世人对得起我,我也不必对得起世人。我只想活得畅快,心安。

汪盐反倒是觉得富芸芸活得几分闲云野鹤的调性。她当初有你若无情我便休的勇气,如今也敢孤落落地回来,只因为这个人到底和她羁绊一辈子,谈不上值不值得,辜不辜负。

因为他们这个年纪已经不争较这些了。

万事乘除,只过个顺遂、安心了。她只是不想自己临了还后悔罢了。

孙施惠笑,笑汪盐,看淡的样子,老气横秋的,像个老太太。

“你又了解她了?”他在翻手系领带。汪盐坐在衣帽间边的长凳上穿长筒的丝袜,他们今天有个商务会议,有着装要求。

“谈不上,不过我一向佩服孤勇的女人。你知道琅华不是你奶奶本意生的吗?是爷爷为了挽留婚姻,强行了,可是她还是对他冷了心,夫妻不成夫妻了。她才执意离婚的。”

“女人孤身一人,想再把琅华接走,孩子又不大认她。留在孙家,条件又与她去有云泥之别,权宜之下,这才狠心撇下了两个孩子。”

后头的一切,事与愿违。再也盘不活了。

孙施惠淡淡愣了下,再说汪盐,任何时候都有让别人朝她交心的本事。

长凳上的人丝袜挽到小腿上,让他出去,她要换衣服了。

系正领带的人,饶有兴致地手抄袋、两腿交叠,倚在门框上,要她换她的,“我并不占你多大地方。”【看加】

汪盐不理会他,转头去换衬衫的时候提醒他,“你奶奶的事,我答应她不告诉别人的。你不要和琅华说什么,她们母女俩说到底还是别人的事。”

“那么不告诉别人,怎么告诉我了?”孙施惠在后头自动搜罗重点。

汪盐利落地把衬衫掖进一步裙里,特别地赶,好像后头有什么人要吃了她。她再把头发挽成个低马尾,回头乜他一眼,“狗不在人类范畴之内。”

某人狡黠地笑,“嗯,狗也不爱打听。不像你们人,言之凿凿地守诺,掉头就告诉狗了,还爱打听别的狗事。”

汪盐听他这么说,面上起了颜色地回头刚想骂他什么。

孙施惠重重一个喷嚏,打得洋相极了。

一个起头,接连不断地。

汪盐倒比他轻症些,她一个晚上,躺在床上,像个太后老佛爷般地被服侍了,临了还说些风波话,“我觉得我就是被你传染的。是你先嚷着头疼头疼的。”

孙施惠去找纸巾盒子,然后结结实实擤着鼻子。

他拖沓着些鼻音,不谈他夜里那阵迷信的话,只说汪盐,“有项竞技比赛你可能能得第一名。”

“什么?”

“赖。”

说完他就把纸巾盒扔给她,出房门去了。

一早和阿秋交代着什么,再去爷爷院子里的时候,他戴着口罩。

老爷子躺着在吸晨氧,倒是富芸芸难得开金口地问一句施惠,“你怎么了?”

“伤风了。怕过给你们。”

琅华与汪盐前后脚跨进门槛,她看他们夫妻俩约好的戴着口罩,只轻蔑一笑,“矫情。”

富芸芸便要阿秋给施惠和盐盐煮点凉茶喝喝,叮嘱他们多喝水,风热感冒嘛,吃点银翘解毒丸。

主要话头还在施惠身上,说他应酬多,酒也喝得多,热一场冷一场的,最容易招风。

那头,孙开祥吸完氧,难得几分精神,朝富芸芸道:“你的凉茶没准真得有效。要阿秋教给他们自己弄。”

话音里的意思,富芸芸从前煮给他喝过,尤其酒后热伤风这种。

富芸芸见他难得这样振济精神一会儿,稍稍鼓舞孙开祥的口吻,“你那会儿不是这么说的,打死不认伤风这回事。说能解酒的只有下一顿酒。”

孙开祥接话,“嗯,所以你妈让我伤风期间吃轻淡些,汤嘛也淡一些。你倒好,给我骨头汤里搁了一把盐。”

老黄历的事了,两个老的你一言我一语的。

孙施惠在边上喝茶,倒也很给面子地附和一句,“这样伤风肯定好了,一把盐肯定要的个一热水瓶的水灌一下,这么个浇法,什么伤风也灭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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