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菜。
其中荤菜是芋头烧肉。阿姨还解释,芋头就是江北常见的龙香芋。
炒菜是一盘山药木耳炒肉片,一盘应季的红苋菜。
汤是鱼圆肉膘小肉丸并一把鸡毛菜烧得杂烩汤。
雇主先生连尝都没尝,先开口歉仄,“是我没关照到。不好意思,我不大吃山药,我母亲她们也不爱吃,这个食材以后就不要做了。”
“啊,我问过小妹的。”阿姨生怕他觉得她没质素。
“嗯。她不晓得,只是我不能吃。”雇主先生拾起筷子,略微地尝了尝,中规中矩的手艺。
芋头烧肉,他在外头这几年都没再尝过了。
他还记得有人大年三十的生日,年年难见到她。给她打电话,她偶尔俏皮起来,就会问他,“吃芋头了吗?”
讨好彩头的习俗里,就是年三十吃芋头,来年遇好人。
盛吉安郑重告诉她,我明明已经遇到了。
电话那头的人:哦。是谁呀?
是一只猫。他逗她。
*
晚间,趁着探视时间没过,盛吉安再去看了趟母亲。
盛母照例说了些劝功名的话,一味逞强说她这里不要紧,要他紧快去赴职。男人,没什么比立业更重要的了。
“小安,我知道这些年你也不痛快,可是,后头日子还长着呢。你要知道,你熬过三十岁再谈儿女事也不晚的。男人不比女人……”
“今天药都吃了吗?”盛吉安冷冷截住母亲的长篇大论。
“我晓得你不爱听。”
“晓得就不要说了,我心里自有数。”
再驱车从医院回头,回住处时,客厅里已经熄了灯。难得,雪霏今天这么识相地没动静了。
盛吉安连灯不想开,往沙发上一跌。拿手很搓了几把脸,才勉强赶走些疲乏。
他号码没换,回国后办理了复机通讯,存在卡上的那些联系方式也都有备份。
盛吉安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这没开灯的房子里枯坐了多久,心理建设之后,才在若干联系方式里翻出一条。
其实他记得她号码,就是不想动任何心智。没任何防备地,他在滑页里看到她的名字。
年少无知那会儿,腻歪时,他给她备注老婆。
汪盐不肯,她说猫猫、盐盐都可以。老婆不行,太腻歪了。
夜阑人静,心才最趋于真实。盛吉安这一周反反复复的情绪,都始终难咽下一口气。
他可以接受她成为任何人的妻子,他必将祝福她。因为汪盐值得。
可是,偏偏孙施惠不行。
盛吉安有满腹的话,想找她求证一下。哪怕她冷漠地说,是的,如你所想。
-
没开灯的客厅里,微蓝的光源下,有人悄然出现在沙发后头,用一种极为乖张的口吻念出了盛吉安编辑的一行字:
汪盐,方便的话,我想见你一面。
饶是盛吉安这样四平八稳性子的人,也被吓得不轻。锁屏了手机,掉头就光火地骂吉雪霏,“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自幼娇纵惯了的独生千金,哪怕落魄了,也一身难改的脾性,“大哥,约人家已婚妇女是不道德行径哦。而且,这年头,谁还看短信啊。”
盛吉安动怒之下,重新解锁屏幕,把那行字删得干干净净。
然后,也呵斥雪霏回房睡觉。
一切,归于死水般的平静。
*
孙施惠和汪盐说过,有些交际场合,得坦诚相见的。
那时候,他们聊点什么,还只是普通朋友的界限。
如今,他说他要去赴齐主任的局,关起门来,夫妻的私房话,就说得更言明了。“那些个老狐狸,说些什么,他生怕有小辫子给你逮到。所以,都喜欢和你光着膀子说话。”
没任何通讯设备在身。
汪盐哦一声,她有点猎奇心理,说还没去过那些场合。
孙施惠笑,笑有些人没去过,倒是会脑补。“所以,你以为什么场合?”
“大概和我们去温泉酒店不一样的场合。”
“大概你个头!”孙施惠骂她,再问她,她往年团建去温泉酒店,都在哪,玩什么。
泡温泉,打牌,按摩。
她去年双十二后去的,遇到的那个足底技师是个男的,给她捏的。汪盐讲得绘声绘色地,她真的特别怕痒,人家技师才碰到她,她就缩回脚,要么就疼得高一声低一声的。
总之,很尴尬。没几分钟,她就喊停了。她怪姚婧恶作剧,也实在受不了男技师的手劲。
一言以蔽之,她不爱足底按摩。
等汪盐没所谓地讲完这一段,孙施惠用一种很鄙夷的目光审视着她,嘴里寂寂有词,骂她和她的中年企业家女老板,“俗!”
汪盐满不服输,“我不觉得。除了我没适应人家技师小哥的手劲,其他我还蛮喜欢的。”
有人过来拖她的脚,要她告诉他,喜欢什么,什么手劲。
他不知道捏到她脚底哪里了,汪盐说好疼,“是什么穴位?”
孙施惠觉得她这些天像是改了性子,偶尔蹦出来几句,很像撒娇。又过于软糯,他前几天就笑话她,端午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