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哪块缺豁了还是怎么地,一下子就把一床绿色刺绣的海棠缎面划抽丝了。
这几床被子,是陈茵特地请老师傅赶制的,价钱和人工都是高高的。又请娘家上头几个姐姐一起缝的,里头的棉花胎到缎面和棉绒的里子全是母亲嫁女儿的心意和苦思。陈茵的原话,这些被子哪怕你们一夜都不盖,都给我好好留着。
保养得好,能存几十年。
齐阿姨见状一呀,汪盐也看到了,面上不显。倒也朝齐阿姨摆摆手,只说她刚才不小心给弄翻掉了,待会她自己摆好就是了。“爷爷睡了吗?”
齐阿姨一向很少能进施惠院子的,听盐盐这么说,一时没把一床被子当回事,只当人家不乐意她碰这些结婚的东西呢。
又暂且还没把这汪小姐归到东家里去,冷眼旁观地回答她,“爷爷如今全不理事了,苦了我们施惠了。”
汪盐点头,把被子全抱到床上去,又拿了外套,和齐阿姨一道出去,说去看看爷爷。
诚如父母念经那般知会盐盐一样,孙家迎来送往请客送客、打扫尘除那些都不要汪盐管,她这个孙媳妇且分出点心来看看老爷子就行了。
孙开祥的院子里静得到冷清的地步,汪盐笑吟吟地进去,爷爷已经歇下了。
还没睡,在房里听收音机。
中式的卧房讲究藏风聚气,因此,这里不比孙施惠的院子,才进来就有融融的暖意。当然,病人的精气也挥散不去。
汪盐直说来看看爷爷睡了没。
孙开祥要盐盐坐,饶是今时今日关系不一样了,他也只是从前长辈的觉悟,看一个旧友的孙女,再才是孙媳妇。
这段时间,汪盐来探望孙开祥不少。每回来孙家必然过来一趟,今天正式进门,更是闹哄哄没停当下来呢,人又过来了。
问过爷爷晚上的进食和吃药才算放心。
坐了坐,汪盐就劝爷爷早点休息,起身要走。
孙开祥丢开手里的老花镜,喊住汪盐,“猫猫,你是真心嫁给施惠的吗?”
汪盐:“当然。”
“那就好。别嫌你孙爷爷啰嗦。人老了,一时健忘也是有的。又爱重话,我生怕问过你忘了还要问你一遍。又怕你陪着那小子捣鬼……猫猫呀,你顶知道我们施惠的,他当真和我们玩心眼,我们全不是他对手。”
汪盐莞尔,两手抄在毛衣口袋里,宽慰爷爷,“我才不信,他是爷爷教出来的。我和爷爷联手,怎么也不该是他独斗地赢呀。”
孙开祥笑着轻咳了几声,“也就你,猫猫了。”
摸黑从爷爷院子里出来,汪盐再回到他们院子里,洗了个澡,回到床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认认真真问那头,真的这八床被子不能移开呀?
陈茵还没睡呢,电话那头直剌剌地说不能。说好放一夜的就放一夜。“那些个被子不碍你们什么事。”
汪盐嘟囔,怎么不碍,已经被人掀到地上一回了。
陈茵问,什么?
“没什么呀,就是跟您确认一下。”
母女俩再一道问出声,一个问爸爸呢,一个问施惠呢?
陈茵说,你爸爸喝多了,先睡了。
汪盐答,孙施惠去前头见客了。
再说了几句,汪盐要妈妈早点睡,就挂了电话。
她终究没跟妈妈提那床绿底红海棠的被子被滑抽丝了。哎。汪盐不作声地心疼,又单独把这一床被子抱到边上的藤椅上。想着已经划“伤”了,别再碰事故了。
有机会拿出去叫老师傅修补看看。
快夜里十点钟,孙施惠才回来了。
他一进房里,就看到南窗下头茶几上的红枣茶和小圆子。
汪盐说是齐阿姨送过来的。她一样吃了点。
孙施惠听她这么说,也不管哪个碗是他的,只拾起调羹端起碗就吃起来,一个碗里舀一个,一个枣一个圆子。
汪盐在把她的护肤品、化妆品一一拿出来,坐在梳妆台前,也不转身,透过镜子问她后头的人,“不要热一下吗?”
“你都吃了,我还热什么。”声音跟欠他百八万似的。
汪盐也没好气,“我吃的是热的。”
身后人把一颗枣核吐到手里,敷衍着和她说话,“嗯,你有本事,你了不起。”
汪盐旋开一瓶眼霜,一下就挖多了。气鼓鼓朝镜子里一白眼,还被身后人逮了个正着。
她故作镇静,没事人地摸自己的眼霜。
孙施惠起身往衣帽间去,顺手把那颗核扔进了垃圾桶。
他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等他出来,汪盐已经拥被靠在床头回各种短信和看邮件了。
孙施惠一身馥郁香气出来,里头的暖风机还在嗡嗡工作。他身上的睡衣和汪盐穿的是配套的,都是陈茵买的。
一套水菱红,一套藏青蓝。
不得不说,到底藏青蓝赢了。赢在穿在一身冷白皮上,饶是孙施惠在那炸毛地擦头发呢,也胜过某宝上那些模特好些倍。
男人短发就是好,干毛巾对付几下,就利索不拉垮了。甚至炸毛有力地蓬着,孙施惠顺手把擦头发的毛巾扔到藤椅上时,看到上头有床绿色的被子。
他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