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睛沉重地睁不开,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人群中小范围明显克制的骚动便是在她快支撑不住时爆发的。
“啊啊啊!今天的升旗手竟然是梁西沉!”
“天呐,穿上这制服也太帅了吧,又神又苏,要命!”
耳鸣声嗡嗡作响,和他有关的一切却总能被她精准捕捉到。
他的名字,他的声音。
岑雾眼皮猛地颤了下,费力掀起,不费吹灰之力地一眼将他找到。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今天的阳光格外得好,大片金色从天洒落,铺满整片操场。
他在操场左侧,作为主旗手站在左前。
少年的身形颀长挺拔,一身军绿色制服庄严肃穆,稍稍压制了几分少年气,却透出了股别样的禁欲感。
他踏着标准正步走到旗杆下,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了旁人的心上,轻而易举搅乱她人的心跳和呼吸。
方才的骚动早已被教导主任用眼神压下,但压得住声音,压不住学生们的热烈眼神。
包括岑雾。
即便她有意克制。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目光看着他拉动旗绳在国歌下将五星红旗升到顶部,最后从容镇定地走上主席台。
今天优秀学生演讲的人也是他。
但他的手里没有演讲稿。
不知是谁率先鼓掌,偌大的操场上瞬间掌声雷动。
后来她听周思源说,那是她进入七中以来第一次见梁西沉当升旗手,也是第一次在国旗下演讲,更是第一次有那样震耳欲聋的掌声。
由此可见梁西沉的受欢迎程度。
掌声是在他伸手将话筒拔高了截,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朝底下扫了圈后一下停止的。
明知他这一眼根本就是随意的毫无方向和意思,岑雾的心脏却在似乎和他对视上的时候猛烈失控。
他的演讲很短。
那天岑雾的状态实在是糟糕,但还是无比清楚地记住了他的那句话,和他其他说过的话一起,藏在心底一藏便是多年——
“你能成为什么样的人,未来怎么样,都由现在的你决定。永远不要辜负心怀梦想的自己。”
其实说起来是很寻常的话,老师们大抵也在课堂上苦口婆心地说过多次。然而经由他的嘴中说出来,着实叫底下人心潮澎湃。
或许是他有着少年的意气奋发,也有着压不住的桀骜劲,话音落下的瞬间,掌声欢呼声甚至比刚才更热烈。
有男生大喊:“对!”
掌声像是要把天都掀翻下来,久久不息。
他还站在主席台上,璀璨阳光落在了他身上。
很耀眼。
-
岑雾终究还是没撑住,在第三节课后被老师带去了医院挂水。
输液室人不多,岑雾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扎针的左手有些凉,但当大片阳光从窗外落进来时又有些暖。
她侧头,望向窗外。
须臾,她慢慢地抬起右手,试探着去触碰握住那份光。
挂完水回到学校已是午饭时间,岑雾和老师道了声谢后回了教室,她没有去食堂,而是从书包最里面拿出手机去了实验楼天台。
周思源说过,实验楼的天台平时几乎没怎么人去,是一个绝佳的中午放松地方。
爬上楼梯到天台,呼吸很喘,等不及平复,她迫不及待地将手机开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边才接通,她就说:“程老师,我想报名,我要跳舞。”
她顿了秒,眼里盛满久违的璀璨,一字一顿说出之前骗了程音也骗了自己的话:“我喜欢跳舞。”
她热爱舞蹈。
很爱。
程音听到她这么说喜不自胜,下意识就问:“真的?怎么改变主意了?”
只不过她没来得及听岑雾的回答,因为突然有个重要电话进来了。原因其实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岑雾没有放弃跳舞。
“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过来北城找你,明天。雾雾,我很高兴,”她满脸欣慰的笑,“老师会帮你的。”
岑雾嗯了声:“谢谢程老师。”
不知是挂水起了作用还是其他,她觉得身体似乎好受了不少。
仰头,她抬手,两指做出捏住太阳的动作。
有光穿过覆上她的脸。
她弯唇,浅浅的笑意悄然漾开。
片刻后,轻舒口气,岑雾收回手转身准备下楼。
不想嘴角和眼里的笑意却在下一秒被吓得瞬间消失殆尽。
入口处,楼梯间的门被推开。
那张五官极为出色的脸在明朗的光线中被照得清晰。
——梁西沉。
他也在这时懒慢地撩起了眼皮。
目光碰撞。
岑雾心跳倏地停止跳动。
她眨了下眼,想开口打招呼,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手心潮湿,最后,她只是朝他无声地点了点头,迈开突然很重的脚步佯装平静地离开。
天台不算小,但此刻空气里竟全是他的味道,干净清冽,像夏天清爽的风,轻轻拂过她鼻尖。
最后一步的距离,就要擦肩而过。
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