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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踏青被点醒(1 / 3)


三月初,万物复苏,春光明媚。

贾政早早允诺了兄弟俩月考过后去踏青,刚好最近工部没什么工程,各地都在准备春种,便约了秦子美携孩子一道。因着秦家离西郊近一些,两家商量着直接在那碰面,不必迁就着一起去。

京中有踏春的传统,休沐日络绎不绝的马车往城外去,颇有种后世节假日的观感,连带着小商小贩也往城外涌去。

贾政他们出发不算迟,但到西郊时还是太阳高高挂半空,人已经不少,大半的地方都用布帏圈起。

“这边,宝玉、环儿,这边,”远远的秦继文就跳着招手。

贾政定睛看过去,那里已经铺了几大块布巾,圈起一片草地,除了秦继光,秦子美把三兄弟都带来了,还捎上个不速之客杜卓。

“子美兄、杜兄,”贾政带着孩子过去,笑着招呼道。

“存周兄,”秦子美惯于出差,所以准备起踏春的物件得心应手,这会架起的风炉刚好烧开,他掏出竹杯给几人都斟了茶水,靠着贾政坐下,看看自家师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解释道,“存周兄,我出城刚好碰见师弟,便一并邀了来。”

“无妨,”可能是上次见面怼过,这次见面杜卓也只是冷着脸,没有再说些双方都下不来台面的话,贾政就当这是个漂亮的人形摆件。

这头大人们闲聊,那边孩子们已经愉快的玩到一起,享受起曼妙春光。秦继文叫嚷着要斗草,贾宝玉、贾环响应,三人分头找了草相互搭着拉扯,谁的草茎先被拉断谁就输了,贾宝玉嚷嚷的热闹,结果最先败下阵来的就是他,旁观了一会剩余两人焦灼的战局,注意力不自觉的被周围踏青的人吸引。

旁边是一群国子监士子,个个正当少年,穿着统一样式的青衣,也在斗草,不过是文斗,以花草为名作诗,甚雅。贾宝玉已经听了好几首,或高屋建瓴,或细致动人,原以为自己于诗一途有些天赋,这会看真是井底之蛙了,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再过去是一售卖糕点餐食的小贩,挑着担子兜售些米糕、包儿饭、天香饼子和各式饮子等轻省餐食,还腾腾的冒着热气,应是附近的农家,脸皮薄,不惯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顾客都是闻香上门,比下边货郎生意要差些。

再往上是几家官宦人家,下去是一富户,三代出游并些下人婆子,女眷都带着帷帽,贾宝玉不自觉的看了女眷和蹒跚学步的女童一眼,想着以后林妹妹和姐妹们或许也可以一并跟着来。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小山坡,视野绝佳,远处是戴着草帽俯身耕种的农民,近处靠山脚是潺潺流动的小溪,波光粼粼,两侧罗布着出来踏青的人家。融融春意,无论贫富贵贱,在这一刻都平等的享受自然慷慨的馈赠,组成一幅热热闹闹生机盎然的春景图。

正此时,一群携歌姬的浪荡子也呼朋引伴浩浩荡荡来了,欢声笑语搅乱了这份闲适,他们并未靠近,小厮们快手快脚的在山脚空闲处搭起帐篷围幕,玩笑声便随春风飘送上来。

因着这群人的出现,富户很快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有辱斯文,”旁边的士子们愤慨道,对那边怒目而视。

贾宝玉也怔怔的看着那边,浪荡子们不是来赏春光的,嬉笑打闹,开怀畅饮,没一会又嚷嚷着让人唱曲,歌姬初时似有不愿,拗不过还是幽幽咽咽的唱了起来。

想那歌姬原应是爱惜春光之人,不忍拿俗曲扰了春神,无奈恩客所迫,生计所限,歌声幽怨,似有不平,恨不能为其舒眉,“都是可怜人,”他摇摇头,低声叹道,不忍再看。

他这边真心神伤,殊不知这一幕落在他人眼里多有趣。一个八九岁小肉脸男孩,一脸愁绪的感叹可怜人。秦继章本是躺着晒太阳的,这会听了感叹忍不住坐起身来,揉了揉贾宝玉头发,笑道,“看来我们宝玉小小年纪,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主。”

又收敛些问道,“那宝玉说说可怜在哪?”

宝玉低下头, “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世上女儿多受蹉磨,多有薄命。”

秦继章本意是逗逗小孩,没想到引出这番见地,他这个年龄本来就多少有些愤世嫉俗,不成想这还有个更偏门的,难道勋贵家的小孩教养不一样。毕竟是老父好友之子,他自觉有纠偏的义务,想了想道,“水做的那便清澈洁净,泥做的污浊不堪,是否说世间男子比女儿面目可憎些?”

见贾宝玉点头,“吾闻吐蕃曾有个东女国,乃女儿当家作主,以高大健壮、体魄健硕为美,追名逐利,皆蓄面首,男子以娴静为宜,操持内务,上敬公婆下抚子弟,试问该国女儿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吗?”

没等回话,又道,“泥做的保家卫国、驱除鞑虏,教化百姓、含养生民,虽身污神清也。水做的不事父母、不悌兄妹、为人不仁、对友不义,虽质洁又何用?”

说到这,慨然总结道,“可见水做的虽本质柔弱,泥做的虽污浊,但水做泥做都无所谓,论人论迹论心,更不论来源。”

贾宝玉愣愣听着,他往日未曾深入想过,只懵懵懂懂有这么个念头,如今听来确实如此。他虽觉男子污浊,但秦继文、吴攀峰还有几个同窗好友是好的,此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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