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赈……”
他们吵的很激烈,蔺泊舟坐椅子里静静听着,垂眸,没说话。
每次遇到大事,哪怕他心里有数,也会招来幕僚们吵一吵。有些事情是越辩越明的,越吵,他脑子里的思路越清醒。
但他不会轻易表态,不会让人看透他的想法,喜欢静静地听。
言多必失,多思考一定不会出错。
沉浸在思绪中,厅内又吵闹,蔺泊舟没注意到孟欢来了。
那我就慢慢等咯。珠帘纱幔和屏风后,孟欢在榻上先坐下。
前厅的嘈杂和后寝的安静形成了对比,左等他不来,右等他不来。孟欢闲的没事,躺着把那本春宫图翻完了。
不过如此。他心里点评。
色情艺术还得看技术爆炸的二十一世纪,什么类型都有。
翻完春宫,孟欢等的有点儿无聊,不断地抠着手手。
像极了寂寞豪门少妇等候老公回家……
这种春宫图有点儿粗制滥造,怕蔺泊舟看不懂细节会乱来,孟欢四处找了根笔,在上面想要画出一张完整的教程图……
但落笔的一瞬间,孟欢就涂抹掉了。
真羞耻。
哪有主动给人画XX自己教程的?
行吧,孟欢只能继续等。
古代没有灯,也没有光污染,天黑是纯粹的黑,什么都看不见,因此古人睡觉的时间比现代人早。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孟欢生物钟都被提前了,现在开始犯困。
“嗯?!”
期间惊醒了几次,孟欢拼命提醒自己清醒一点。得坚持住,不能睡,蔺泊舟来了他还得传授大唧唧进来时不那么痛的方法。
不然一个没注意人就进来,真的会把他捅死。
许久,前厅声音停了。
“夜色已深,”蔺泊舟说,“诸位回去休息吧。”
众人纷纷行礼。
蔺泊舟说:“前几天陛下赐了一批上好的蜀锦,本王让下人裁几件衣裳,送给诸位,天气转凉了也好御寒。”
他们幕僚和清客没有别的工作,就是靠给蔺泊舟出主意、逗他开心为生,蔺泊舟有多豪奢,他们就能过得多好。
蜀锦是三大名锦之一,色块饱满,样式好看,穿戴的人非富即贵。荣誉的体现也不外乎衣食住行,这是蔺泊舟对他们的莫大赞赏。
众人美滋滋拱手:“谢过王爷。”
人散去了。孟欢心跳骤紧,站了起身,等着蔺泊舟过来。
蔺泊舟再问:“几时了?”
“子时。”山行看沙漏。
“研墨,”蔺泊舟垂了垂眼,说,“给浙直总督去一封信。”
“王爷还不休息?”
“写完这道信就睡。”
大宗一十三省,幅员辽阔,朝廷的事情堆积如山。而蔺泊舟疑心重,信不过别人,事必躬亲,什么都自己来,有时候忙起来一天要批几百道折子。
熬夜加班对他来说是常态,不知不觉时间就晚,他还意识不到。
轻轻一敲额头,蔺泊舟想起什么,侧头看向屏风后的寝榻。
他的位置,看不到孟欢的动静。
“夫人睡了吗?”
山行:“恐怕睡了。”
蔺泊舟嗯了一声:“那就让他睡吧。你也下去,明天还有事要办。”
孟欢:“…………”
等了这么久,就等来一句那就让他睡吧,分不清是无语还是离谱的心情冒了上来。
有点儿像考八百米紧张了半天,终于排到他,然后说:不考了。
孟欢直接黑人问号脸。
……果然,还是对自己没什么兴趣吗?可恶。孟欢心情复杂的一拳捶上屏风,发出“啪嗒”一声响。
深夜,空荡荡的大殿,奴才都靠着门睡了,蔺泊舟将笔蘸饱了墨,手腕转动,字迹落在雪白的宣纸。
“啪嗒”一声。
蔺泊舟听到声响,抬头,见孟欢站在屏风后,歪头神色复杂地看他。
蔺泊舟停笔:“嗯?”
“……”
既然被发现了,孟欢小步走过来,到他身旁:“王爷,再不睡觉天都要亮了。”
蔺泊舟写的是机密文件,见孟欢熟门熟路往他身旁坐,眼睛眯起,有一瞬间想着要不要说退下。
可孟欢的第一件事,是拿起一块蔺泊舟案上的茶点:“我可以吃吗?”
“可以。”
孟欢咬了口茶点:“豆沙馅儿?算了,凑合吃吧。”
他跟饕餮似的迅速旋完了一块。又拿起一块,递给蔺泊舟:“王爷吃不吃?”
“不。”
“哦。”孟欢一口塞进了自己嘴里。
“……”
蔺泊舟垂了下眼,握紧笔杆,觉得空气有点儿沉默。
孟欢咬着茶点,无意低头,看到了桌面字迹峻拔、银钩铁画的墨笔字,眼神定住。
——这是蔺泊舟写给浙直总督的书信,要他拨粮食给黄淮地区。目今朝廷内党争非常激烈,如果没有他的授意,就算上面下了指令,底下的人也会想办法推诿。
当然他下的指令也同时会有许多人阻挠,因此,他同意拨粮的密信在还未官宣前,被越少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