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人与人类的认知上存在着相互都难以理解的差别,因此面前看上去像是人类男性的仿生人总是会说出一些出乎意料的言语。
“这并不是伤口。”闻姣向后躲了躲,想要避开。
“皮下微血管破裂出血,在医学范围,可以统称为受伤。”仿生人的语调一板一眼,他伸出手,轻轻捧住了闻姣的脸颊,将她固定在一处,蓝色机械眼眸专注的看着她的脖颈,手上的动作细致而轻柔。
闻姣的身体是一个十分标准的omega,一点轻微的磕碰就能够在她的身体上留下持续很久的伤痕。她能够被纸页划伤,不涂药,细小的伤口也要好几天都无法愈合。而她的身.体又是不易留疤的体质,在伤愈合后,肌肤又会回归到脆弱、细腻的状态。
“你选择为自己养了一只什么样的电子宠物?”闻姣放松着身体,没有抗拒仿生人的动作,任由他克制的用药液将那一抹抹糜艳的吻痕覆盖。
“一只幼猫。”它说。
“生气和心疼的情绪,是在它身上学会的吗。”仿生人很少说出这样情绪化的词汇。在闻姣的眼中,它像是一个对外界产生反馈的信息处理器,在他的处理器内预设了应对各种不同境况应该拿出的反应,在恰当的时间说出符合情境的话语。因此仿生人更多的是对人类产生被动的反馈,它很少会主动去表达说明自己的心理和情绪。
实际上,用“心理”和“情绪”来描述一个仿生人也显得十分古怪。
仿生人停顿了几秒,这令它又显出了几分人性化的错觉,“它又在我为它建设的房间内乱拉排泄物了,这是很不好的行为,我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有一个程序要设计成这样没有美感的形态。”
闻姣歪了歪头,她是第一次与仿生人来讨论它的电子宠物,几乎令人产生了怪异的错位感,“但它一定也很可爱,猫都是这样的。”
仿生人似乎又顿了片刻,之后,它的唇角上扬了一些,原本显得冷硬冰冷的容颜上,因为这份笑意,生出了几分诡谲的,几乎要令人产生恐怖谷效应的怪诞。但它的本意大抵是想要显露出温柔的情绪的,“是这样的,同样也很可爱。”
它在自己的记忆存储器中翻找了一下过往的录像,这对于它而言是很容易的事情。与人类不同,它能够在短短的几秒内“回忆”出漫长的信息。仿生人被闻姣从路边的垃圾堆中抱回家时,女孩子已经是个聪明伶俐的懂事孩子了。
当她的身材逐渐显露出少女的窈窕后,熟读各种掐腰红眼割肾挖眼文学的虞景就曾经要求过女生,不要随便在阴暗的小道中捡Alpha,beta也不行,omega也不可以。
正处于家长说什么,她就不听什么时期的闻姣并没有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中。但闻姣也已经知道了一件事,在厄里倪厄斯城区,单纯的好心是很难得到应有的回报的,她那个时候并不喜欢多管闲事。因此,已经隐隐长开的漂亮女孩子没有捡回来一个男人,而是捡回来了一块废旧的铁疙瘩。
一台几乎是人工智障的仿生人。
他的那张原本拥有的明星同款的漂亮脸颊,不知道是被拥护偶像的粉丝毁坏了,还是在被扔到下城区时割坏了,在怪异中显出了不伦不类的可怖。仿生人身上所有值钱的零件,能源也都被拆解走了,能够在厄里倪厄斯城区被丢弃的东西,几乎不会有任何的价值。
更何况,它还是一个只会说“先生小姐,请买一朵玫瑰吧”的智障机器人。
虞景很讨厌闻姣擅自做主往家里乱带垃圾,这里同样是虞景居住的房间,作为他的女儿,她应该听从他的话,尊重他的生活习惯。厄里倪厄斯城区,孩子总是显得更早熟一些,幸运的小孩如同闻姣这样,拥有一个监护人看护长大,还有些不够幸运的,偷蒙拐骗,什么事都能干,个子才到大人的腰迹就开始做活养活自己的孩子也比比皆是。
闻姣在离开虞景时,大部分时间也都情绪淡然,能够独立自主,有条理的处理好一些事情。可在虞景的面前时,闻姣就会变得更任性一些,也更执拗倔犟一些,她像是第一次把流浪狗抱回家的孩童,哪怕被家长抱着打屁股,也要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你,非要你同意把它留下来养。
哪怕养它要付出很多精力,而你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
虞景快要被她气死,他一天里总有那么几个瞬间会非常的讨厌自己的孩子,疑惑他为什么不早早的把她抛弃,让她不要来拖累自己,打扰自己本应该拥有的平淡生活。
但就像一些总会在孩子的眼泪攻势中妥协的家长一样,虞景最终还是同意了她养这个仿生人。毕竟对于同样喜欢机械设备,甚至于闻姣所有启蒙的机械知识都是虞景教导的,他就像是内心中其实也喜欢着毛绒绒的嘴硬家长一样,并不讨厌家里存在一个由程序软件和金属零件组成的仿生人。
闻姣在小的时候,有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乌溜溜的,像是颗漂亮的葡萄,每次她用那双眼眸看着虞景时,他都会不自觉的为她退步,简直像是一个作弊器。
为了让仿生人的大脑灵光一些,闻姣将她的父亲,虞景曾经改装的那个助产机器人身上的处理器拆解了下来,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