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国王渡江入辽此事,南人党坚决反对国王逃至靠近大明的义州,坚决反对渡辽,西人党就默许。
但南人党却又坚决支持请大明天兵入朝,而西人党则坚决反对请大明天兵御倭。」
以林泰来的智商也捋了好半天其中逻辑,忍无可忍的说:「这不是精神分裂吗?」
比如这南人党,一边反对国王靠近大明,一边又支持大明天兵来朝鲜,这到底是什麽政治逻辑?
不过对林经略来说,朝鲜国内部什麽党不党的都无所谓,也就是当个谈资,对自己的东征业务完全没影响。
「他是哪个党的?」林泰来指着站在江边眺望的接伴使李德馨说。
崔五魁答道:「李使节应该是南人党的,前两个被经略伱斩首的使节则是西人党的。」
正说话间,忽然从江对岸驶来几艘大船。又靠了岸后,朝鲜国君臣开始下船。
林泰来没有着急上前,很有教养的等着朝鲜国王李昖整理利索丶适应环境。
当朝鲜国君臣摆好阵型后,林泰来才走过去会见。
看着对面一片朝鲜国君臣,林经略还没走到近前,就非常疑惑的发出了一个灵魂拷问,「哪个是国王?」
旁边崔五魁经验丰富,仿佛早有准备,立刻答道:「中间那个,胸前绣蟒的就是,走近些就能看清了。」
然后又给林泰来解围说:「也不怪经略公,在下佐助过三任使节,个个都这样问过。」
此时朝鲜国服饰有个特点,国王和陪臣的官方常服都是红色
故而大明官员首次看到这个「君臣混同一片红」场景时,往往会懵逼一下,君臣颜色怎能一样?
林泰来朝着中间看去,当今朝鲜国王李昖四十来岁,大圆脸,看起来还挺亲和的,就是气色憔悴的很。
林泰来忽然有点羞愧,当初一时嘴快给人家提前起了个「宣宗」庙号,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一边想着,一边抱拳躬身,算是行过礼了,然后开口道:「本部院等待久矣,殿下早该过江了。」
真的是「人在屋檐下」的国王李昖苦笑道:「群臣争议不休,一时无法决议,故而多拖延了几日。」
林泰来看着国王左右的几十名陪臣,又道:「已经遇到灭顶之灾了,还在争议什麽?
我在这边,都探听到了贵国境内的两件事情,叫我深为震撼。」
李昖问道:「不知何等事情入了林经略之耳?」
林泰来答话道:「第一件事,听说贵国有大批庶孽丶奴婢倒戈,甘当朝奸,为倭寇效力。
比如在平壤以北,就有大批朝奸活动,为小西行长充当耳目,增加了我天兵进军难度。
不知道殿下左右的两班官员,又有何感想?
第二件事,倭寇发榜安民,免除徭役,很多百姓甚至为之乐业,岂不讽刺?」
林泰来这话讥讽的就是极为腐朽的朝鲜国「两班」贵族群体,在场官员人人不满,但敢怒不敢言。
朝鲜国实行的是《庶孽禁锢法》,嫡子和庶子区分极为严格,只有嫡子才能继续世袭两班贵族。
而贵族家庭的庶子根本不算贵族,只能下沉去当平民,这心里落差可想而知。所以倭兵来后,很多有文化的庶孽乾脆就投倭了。
另外就是两班贵族对百姓丶奴婢的压榨严重,所以有些地方居然出现了百姓觉得倭寇比两班大人仁慈的情况。
林经略上来就贴脸开大,气氛一时僵住了。
国王李昖讷讷不能言,左右陪臣脸色铁青。
已经在两国间往来数次的崔五魁连忙出面,对着朝鲜国君臣打圆场说:
「经略公只是因为局势而激愤,又兼心直口快,友邦不必惊诧,还请入城安歇!今晚经略公设宴款待!」
等与朝鲜国君臣分开后,崔五魁忍不住对林泰来说:「经略公何必让他们难堪。」
林泰来很有社交智慧的答道:「若有人受了这等难堪羞辱,还肯来结交我,才是可用。」
不过林泰来才回到经略幕府没多久,接伴使李德馨又匆匆跑了过来。
「今晚宴席的席位有问题。」李德馨说。
林泰来诧异的说:「有何问题?」
李德馨急切道:「经略大人与敝国王上怎能东西对坐?按照礼法,敝国王上应当背北而面南。」
林泰来反问道:「那你说我怎麽坐?若贵国国王背北面南,那无论我坐在东丶西边还是南边,岂不像是臣属位置?
关键这是在大明国土上,我能那样坐吗?我能当外国藩王的臣属麽?」
李德馨:「.」
狡辩是狡辩,但却不好驳斥。
林泰来不耐烦的说:「实在不行,就取消晚宴吧!当前军情紧急,一切从简也是情有可原。
再说贵国国家沦丧,君臣罢去酒宴也是理所应当。
九连城这里即将成为大军过境之所,贵国君臣还是尽早前往北边的宽甸堡暂居吧!」
李德馨愕然片刻后,颓然道:「也行吧。」
到了晚上李德馨又又来到了经略幕府,不过这次非为公事,而是私下里来的,还带了另一个人。
「此乃敝国右议政柳成龙也。」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