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沈栖月从来没有如同眼前这一刻紧张, 小女孩瞪大的圆眼蒙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焦灼,她不停地揉搓着手指, “爸爸,你不是在开玩笑吗?”
沈栖月之所以这么反感这个答案, 原因不仅在于她不想和钱絮有任何牵扯, 更重要的在于——
在此之前,她已经和她虽然认识没多久但是血浓于水的妈妈打了包票。
结果现在她的父亲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沈祈沉声, “你觉得, 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这让沈栖月觉得自己彻底无法在妈妈面前抬起头来,她很难受, 但如果真的就在这一刻下车的话, 那她岂不是对于父亲和钱絮之间门的会面全无了解。
错过了这些,万一钱絮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真的上位,沈栖月无法接受那样的结局。
不,她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自己的亲生妈妈。
所以, 这样的场合她还真不能够缺席。
不然,剩下的一个沈栖年本就是墙头草,风往哪里吹,就往哪里倒,说不定三言两语就被钱絮这个女人收买了。他原本就安静得厉害, 自己又怎么期盼着他会为他们的妈妈出这个头呢。
所以无论如何,沈栖月也要跟上。
沈栖月瞬间门收起哭丧着的脸, “我当然要陪爸爸一起去。”
“话说我和钱絮阿姨也有一阵子没见了呢, ”沈栖月说这些的时候喜笑颜开, 见不得半点之前差点被赶下车的阴霾,而仿佛方才对钱絮的敌视、抗拒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她对待钱絮真如同对待一位自己的至亲好友道, “这下可好了,我们终于能见面了。”
沈祈又怎么可能看不穿自己女儿的真实面孔,他丝毫不介意此时有外人在场,当场拆穿道,“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
但沈祈也坚信自己的女儿不至于蠢到露出马脚来。
他之所以带着他所有的孩子,只不过是用他的方式表示最大程度的欢迎而已,对于他而言,儿女的角色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他们的亲子关系也更谈不上亲昵无暇,而是在正式的场合,沈栖月和沈栖年很适合充当两个吉祥物,表达他微不足道的诚意罢了。
商务车重新在公路上飞速行驶。
“不需要你们开口的时候,”临近机场的时候,他从自动沙发座上缓缓起身,冷淡地提醒道,“别说话,知道么?”
……
“知道啦,我已经安全着陆了。”
钱絮抵达江城机场的第一瞬间门,就给在美国的颜莉报了声“平安”。
显然,颜莉那边的声音并没有随之而松懈下来,反而变得愈发紧绷,千叮咛万嘱咐道,“千万要经得起诱惑,不要在有心人三言两语的哄骗之下,重蹈覆辙,说不定这家人又重新打算利用你……”
颜莉说话虽急躁,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制止。
但钱絮又怎么可能听不明白自己朋友传达的意思。看吧,故事主线以外的人早也能够无比清晰看出自己在这段关系承担的角色。
“我知道,你怕我去给别人当保姆。”
当“小保姆”有关的字眼真正从钱絮口中说出来,并且没有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时候,连颜莉都不得不短暂地表示惊讶。
钱絮对待这件事恍如置身事外,却只有和她认识了这么多年的颜莉深知这种称谓对于钱絮的杀伤力。
“反正,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你保护好自己,”颜莉说话声音闷闷的,“我这里也尽快结业回国。”
“好。”
面对好友的关心,钱絮并未拒绝,但她其实希望早在颜莉回国之前,她便能亲手解决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同时也希望这家人不要耽误自己太久。
可纵使钱絮万般厌恶这家人,也从来没有想过她和这家人的重逢可以来得像今天一样快,那群毫不客气压榨过自己利用过自己并且抛下自己的人正体面地出现在灯火通明的机场。几乎每一个四处奔波,途经机场的旅客或许都无法忽视站在航站外等待接机的那家人。
男人一身服帖的西装,穿着得一丝不苟,手捧着一束艳丽的玫瑰。
而他身前,站着两个瓷娃娃似的五官精致的小孩,小孩穿戴得同样正式,昂贵,从衣服的logo中看得出优渥的家庭条件;如果不是面上的不情愿出卖了其中的小女孩,那作为旁观者,钱絮一定也不会对这幅画卷点评些许什么。
而这穿戴整齐而有体面的父亲和孩子们,很难不令人联想起他们此刻正在等待的人。
众人的猜测当然是男孩和女孩的母亲,而父子三人齐聚一起,为的就给回家的妈妈一个“惊喜”。不少路人同样都是家庭中的女性角色,她们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不由羡艳不已。
有位丝巾拉得老长的中年大妈干脆当着沈祈面儿说,“这小伙子不错哦,他老婆好福气,有这待遇。”
旁边的女人拉扯了自家老公的耳朵,“你的漂亮老婆在美帝出差快半个月了,你怎么也不和小宝一起给我搞个有仪式感的接机啊?”
手提大包小包的女人丈夫温顺而又服帖地道歉,并且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