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恐怖的青紫色皮肤不说, 单看这中年人的外貌还是很容易给人好感的,目若朗星, 带着股书卷气息。
林寻跑进了才发现, 这儒雅的中年人竟好似游着过来。
仔细看,中年人灰色的衣袍下离地面尚有几寸距离,挨着地面的不是双脚, 而是一条长长的布满青麟的尾巴。
突然间,一个硕大的蛇头伸了出来,吐着红芯子, 竖瞳凶残地盯着众人。
原来这儒雅的中年人竟是坐在蛇上面移动!
一帮老疯子纷纷继续后退, 这景象不管见了多少次都是渗人,几个老疯子抬头看林寻:年轻人好定力啊,竟然不躲不退。
“族人?”此刻中年人挑眉,好笑地望着林寻。
林寻:……
“鲛人, 居南海之外, 泪滴成珠。”儒雅的中年人目光打量了一番林寻:“你说你是鲛人, 可有凭据?”
林寻:“我有鲛人的纹路。”
中年人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
林寻眼睛眯成一条缝, 指了指眼角, “看这里,鱼尾纹。”
中年人:……
两人间总共没进行几句对话, 却吸引的后面一帮本来要跑的老头子忍不住留下来看好戏。
头一次见到这位带着蛇乱转的主儿被人说的无言以对,果然,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
一只枯瘦的手抬起, 摸了摸林寻的眼角。
众疯子表情古怪,不会真信了吧?
“你的眼睛……”
林寻侧头,避开他的手。
中年人没有继续接着方才的话说下去,突然问:“你姓什么?”
林寻:“辰。”
“你的母亲呢?”
林寻:“莲妃。”
‘莲妃’两个字一说出口,原本看好戏的疯子们表情都是一僵,看林寻的双眼有匪夷所思,有叹息,很多奇妙的东西交杂在一起,带着诸多感慨。
但他们中多数人,跟之前守门遇到胸口碎大石的男子一般,只有一瞬间的清醒,很快又恢复疯疯癫癫的样子,仿佛忘记刚才发生的事。
“原来是小莲子。”中年人的语调带着一股静止的温柔,青蛇驮着他游了一段,停在离林寻更近的地方:“日升日落,一来一去。”
林寻皱眉,这是在暗示他来了,莲妃去了么?
也就是说,这中年人已经猜到莲妃身陨的事实。
等他回过神来,中年人早已骑着蛇飘然远去,林寻回头问还愣在一旁的老疯子们,“他是谁”
“恶人。”
“奸佞。”
“恶灵。”
远处依稀飘来一声淡淡的冷哼,老疯子们一个个胆战心惊,缩了缩脑袋确定人走远了,才七嘴八舌地说:“总之就是无忧山庄第一恶人就对了。”
“年轻人,老头子好心提点你一句,他做人不正派,离远点。”
他说话的时候,袖子里滚出一只已经萎缩的人眼珠,赶忙满地爬着找眼珠去了。
林寻:“……多谢前辈好心提醒。”
几个老疯子缠着他说了会儿话,大约是山庄太久没有来新人,在不涉及抢地皮的情况下,他们对林寻还是挺友好。
可惜林寻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
理由很简单,他既不喜欢收集人眼珠,也没有把自己当动植物的爱好。
“哎呀!光顾着逗你玩了,”一个老疯子叫了声:“差点错过见庄主的时间。”
林寻刚想问些什么,就见一群人浩浩汤汤地离开。
他们离开的姿势也很特别,有的抱成团滚着去,有的跳着去,总之没人是正常走过去。
他想了想,也慢悠悠地晃了过去。
还没走多久,就看见一栋壮丽恢弘宫殿般的建筑。
林寻停下脚步观赏些许,觉得虽然奢华,但比起自己合欢宗的牡丹建筑还是差了不少。
怎么说呢,少了那般鲜活灼目的颜色。
宫门外,一个人提着水桶来回忙活,一会儿擦擦门柱,一会儿用剩下的水浇花,忙得不亦乐乎。
分配的很合理,效率却是很差。
原因无他,这忙会儿的人动作温吞,连洗个抹布都要将袖子一圈圈认真地挽上去,洗完来来回回拧很多次,一丝不苟,直到最后一滴水都拧不出来。
原本就闪着幽蓝色泽的长发在日光下更加明显。
林寻看了眼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那群老疯子行动倒是很快,此刻已经见不到人影。
他走上前,笑问:“他们都走了?”
忙活的人仔细地将抹布对折后搭在桶子上,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交完这个月的租金,便回去了。”
林寻:“你看上去很忙。”
后者点头,长发上的光泽更亮了,斯斯文文道:“这里没有仆人,都要靠自己打扫。”他认真地给林寻比划,说哪些地方属于他,每隔几天打扫一次,怎么样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干净等等。
林寻看着脚下水洗过的青石地,缝隙里都没有一点尘土:“这地是每天都要洗的么?”
“当然。”他咧开嘴笑,“杀人的时候血留在地上,不及时清洗会留下血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