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说干就干,很快补齐手续,开始盘库查账。
不过楚王殿下什么身份?当然不能亲自钻库房弄得脏兮兮,太不体面了。幸好他已经培养了一支专业团队,基本可以胜任大明当下所有的财务工作。
这支专业财会团队,共计二十余人,主要有三部分构成。一部分来自他外公家。胡太公认为山贼的后代不能还是山贼,所以在庄子里设立了义塾,让家丁们把孩子们都送进去,孬好读几年书。
虽然二代们大都不是读书的料,也就将将能写会算而已,但主打一个忠诚。
另一部分就专业多了,是沈顾两家的老账房、老库管,都是从小跟钱和货打交道的老江湖,主打一个经验丰富。
余下一些是老六打着市舶司旗号,从太学拐骗来的。朱老板为了日后的全国大清丈、造黄册,培养了大批的财会人才,本着老子的就是儿子的原则,老六焉有不挖墙角的道理?
整支团队在苏州经过半年的磨砺,积攒了丰富的经验,一到宝船厂便有条不紊的确定计划、分配任务。
然后,一部分人带领官兵和船户,对各仓库物品进行整理编号,分类分区按规定堆放。
另一部分人则着手收集仓库物品资料,并要求那杨威和管仓库的书吏签字确认。
所有准备工作就绪后,开始进行实物盘点,核对实际数量,并登记造册。
三天后,初步盘点结果出来了……
老六在宝船厂提举司正堂内,一边跟三哥吃着冰镇西瓜,一边听楚王府的财务总管沈旺禀报道:
“……汇总之后,我们发现宝船厂的账目和实际库存,存在巨大出入。”
朱桢炫完一块西瓜,打机关枪似的吐出攒在嘴里的西西瓜籽,这才问道:“多大呀?”
“很大很大。”沈旺沉声道:“库里一共比账上少了建成的两千料战船十艘;八成进度的两千料战船十艘;以及产自川黔的龙骨大木四十根;船首、船底龙骨大杉木两百根;舵杆榆木八十根;桅杆樟木两百根,铁力木两千丈……”
“停停。”朱桢听得一头浆糊。“你说这么多我哪记得住?就说少了的材料值多少钱?”
“对,这才是重点。”三哥优雅的用银勺挖着西瓜,笑对沈旺道:“就说够不够震撼吧?”
“绝对震撼。”沈旺咽口唾沫道:“算上船,加上少了的材料,保守估计价值超过三百万贯。”
“多少?!”三哥惊得从鼻孔喷出个西瓜籽。“三百万贯,怎么会这么多?”
他万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宝船厂,居然有这么多值钱的货。
“你以为呢?”老六这三天都在这儿,就懂行多了。“一根大木从四川的深山中运到这里,光运费就得两万贯。这还是大部分都走水路。要是从贵州大山里运来,运费起码翻一倍!”
“我艹,这造船真尼玛费钱啊。”朱震惊道:“南京附近就没有合适的木材吗,非要从那么远的地方运?不会是有人故意中饱私囊吧?”
“中饱私囊是肯定的,但南京附近也确实没有合适的木材了。”朱桢苦笑道:“当初打陈友谅,李善长为了造舰,把能用的树木全砍光了。虽然宝船厂建立后,补种了树苗,但现在还不成材,再过个二三十年才能用的上。”
“怪不得父皇放弃了打日本,光造舰咱就造不起啊。”老三感叹道。
“是啊,要想不重蹈忽必烈的覆辙,就必须造大舰,而且起码上百艘。没钱没大木,只能望洋兴叹。”朱桢也叹口气,又笑道:“不过我们用来打打海盗,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着他问沈旺道:“剩下的材料,还能攒多少条船出来?”
“作塘里有十条造好的,另有六七成进度的半成品十条。此外,我们不是行家,但根据库存总额毛估,还能至少再造个十二三条?”沈旺不太确定道:“主要是流失的材料太多,尤其是能做龙骨的大木就这些了。”
“他妈的!”听说只能造这么点儿大舰。老三勃然变色,狠狠丢下西瓜皮道:“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本王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三哥也不是来玩的,他是来帮老六审问的。哥俩就像在苏州一样,双贱合璧,分工明确。
“还是尽量不要伤人吧,都是技术人才,难得呀。”老六却给船厂的人求情。在苏州他都没给大户求过一句情。
主要是大户们只要不死就行,而船匠们一旦受了伤,会耽误工作的……
“行,那就用不伤人的法子。”老三阴测测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道:“正好上回受你的启发,我也想了两招新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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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作刑房的空仓库中。
杨威被牢牢绑在长条凳上,浑似待宰的肥猪,不过是脸朝上。
负责行刑的锦衣卫,一手拿着一摞宣纸,一手端着个碗,碗里装着清水。这些再普通不过的物件,便是所有的刑具了。
杨威不愧是为大明负过伤的老兵,胆子就是大,都这样还满不在乎的嚷嚷道:“小子,跟我这过家家呢?换皮鞭、烙铁、老虎凳啊!”
“不着急,咱们慢慢来,先玩个‘贴加官’的小游戏开开胃。”锦衣卫笑眯眯道:“要是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