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演戏是给你看,然后通过你之口,转述给皇上了。”晋王大笑道:“你这不就被他们上下串通,糊弄住了吗?然后伱再禀报父皇,就看父皇的反应了。
“父皇要是不想生乱,选择相信,那就抛出几只替罪羊给他消消气,让朝廷有个台阶下,这事儿就揭过了。
“父皇要是不肯轻饶也不怕,现在都开国十年了,又不能屠城。法不责众之下,大部分人都不会有事的。至少追究不到那些大户头上的。”老三洞若观火道:
“只要能废了市舶司,哪怕代价大些呢,也是值得的。反正付出代价的,不是他们那些大户。”
“真,真这样吗?”刘英听得瞠目结舌。
“八成是这样的,整座苏州城,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晋王沉声道:“你把他们看成一个整体,所有费解的地方,便都可以解释了。”
“这……”刘英沉吟半晌,方悚然道:“还真是。”
“不,不是一个整体,是有人自作多情了。”老六却坚决道:“那些大户们让穷老百姓误以为,他们两边是一伙的。实际上,根本不是——穷人太笨了,被大户卖了还帮着数钱。”
“说的太对了!”老三重重一拍老六的肩膀,他觉着自家六弟是一等一的人间清醒,看什么问题,都比别人透彻。所以能一语中的、一针见血。
“大户们先利用他们当闹事的工具,事后又躲在他们身后,拿他们做挡箭牌。就像刚才说的,不管朝廷怎么处理,归根结底不过四个字,法不责众。所以大户们不怕——他们笃定自己能逃过去。”
“嗯,这种事,他们肯定不会直接参与的。”就连刘英也明白其中的关节道:“只需要安排几个妥当的人手替他们传话即可,事后让那几个人远走他乡,咱们就怎么也查不到他们头上了。”
“正常来讲是这样,但本王,不需要证据。”风流倜傥的晋王殿下,忽然令人惊悚的狞笑一声道:
“任他们机关算尽也无济于事,本王要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一力降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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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一行人抵达了苏州城下。
娄门下,苏州知府李亨,苏州卫指挥使谢鼎,以及吴县、长洲两附郭知县,率领满城士绅出迎。
待两位殿下来到近前,登时鼓乐齐鸣、乐班奏起《引凤调》,李亨谢鼎率众下拜。与当初那镇江府的欢迎仪式大同小异。
两位殿
四拜兴后,李亨等人听不到两位殿下说‘平身’,只能尴尬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哥俩冷眼看着乌压压跪了一地的苏州官绅,知道别看他们一副俯首帖耳的老实相,实则一个个满心不逊,根本不把他哥俩放在心上。
“这次让他们糊弄过去,以后再没人敢动他们了。”老三低声对老六说一句,然后对谢鼎道:“谢指挥,你先平身。”
“是。”谢鼎立即起身。
“把在场的士绅都抓起来。”然后晋王殿下便石破天惊的下令。
“遵命!”谢鼎没有一丝犹豫,马上下令自己的士兵动手,将过于惊讶,以至于呆若木鸡的一众士绅统统抓起来。
谢鼎是永平侯谢成的小儿子,晋王殿下的小舅子……
“放开我们,为什么要抓我们?!”直到被反剪双手,一众苏州大户才如梦方醒,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声抗议道:“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不过是狗一样的东西!”晋王殿下满脸鄙夷的践踏着他们的尊严。
“殿下,这是干什么啊?”李亨和两个知县也全都惊呆了,束手无策的看着如狼似虎的官兵,将平日里目使颐令、不可一世的大户们,小鸡仔似的反绑住双手。
为了羞辱他们,老三还特令将他们的脚腕子也绑起来,然后用一条绳子把手铐脚镣绑在一起。这样他们走路只能弓着腰,像小脚女人一样挪动了。
老三美其名曰‘步步生莲’。
老六不得不感慨,在折磨人这方面,三哥简直是开山宗师级别的。
“干什么?!”晋王又把矛头指向了李亨跟两个县令。
“他们是这次叛乱的幕后主使,你们要替他们说话吗?”
李亨三人忙道不敢。
一众大户先是一惊,心说他怎么知道的?但很快就回过味来,知道晋王是在诈他们呢。
便纷纷大叫‘冤枉’!
“你拿出证据来啊,不然就是污蔑!”大户们高声抗议道:
“我们很多吴人在京里做官,你这般罗织罪名,污蔑良民,他们一定会禀报皇上的!”
“哼,乱世用重典,你们没机会了。”晋王殿下冷笑一声,杀气腾腾道:“父皇对苏州几次三番出乱子,已经失去耐心了。下决心宁枉勿纵、杀上一批,还苏州一个朗朗乾坤!”
说着他又目光不善的看着李亨三个道:“本王知道,你们收了他们的好处,所以多有包庇。”
三人自然哭天抢地,指天发誓,保证自己忠于朝廷,没包庇他们。
“那就证明给本王看!”老三从袖中抽出一份名单。老六之前命沈六娘调查过江南大户,对苏州有哪些大户了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