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笋、猪爪、文蛤、豚肉、鸭腿等等几十种食材。干货食材依各自秉性,泡发一至三日,鸭腿五花肉焯水,火腿鲍鱼上笼汽蒸。炒鸭腿猪爪,骨头老母鸡熬汤……”
众人见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把秘方报了出来,皆是惊奇。秘方就是庖厨的命根子,轻易不传给外人,更何况还是何家御厨压箱底的绝活、结结实实的宫廷菜!
何娘子竟然直接把它毫无保留地报了出来?
“何娘子你怕不是在胡诌?罗大厨,你说这个方子到底是真是假?”
罗厨子辗转后厨有二十几年,皱着眉静心仔细辨认,一时之间没有接话。
何家生意最火爆之时,整个汴京的贵人半数都去何氏酒楼用餐。何记连用来招待客人的碗碟都是纯金银的,格调之奢豪至今许多老人都还在怀念。可见当年它生意有多暴利,京城人当时戏谑:何家家主晚上做梦恐怕都在数钱。
要是何家手里真攥着秘方——
人群之中立马有人问:“何娘子,敢问你敢再说一次吗?我且去借来纸笔,细细录下回头如法炮制。”
何珍馐果断地说好,真金不怕火炼,当时按这个方子做出的佛跳墙把整个工作室的人都馋哭了,视频上传点击率几百万,千年的饮食底蕴还怕这几个古人验?
有心之人马上问读书人借来笔墨纸砚,再问了何珍馐一次,一条条细写下来。
“这个秘方权当我买下来了,这是酬谢。”那位询问菜谱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他身旁的侍从录完菜谱后,掏出十两银子。
何珍馐松了口气,接过马上递给债主。
他们手握何氏菜谱,说明具备还债能力,怎么看也比随便贱卖入奴籍贯划算。
她脸上露出郑重的表情,“钱老爷,这是利息。且宽容我一月的时间,我必把利息还清,一年之内连本带利偿清债务。”
“请把我的家人放了,他们老的年迈无力,小的生性骄纵顽劣,卖身还债也抵不得几个钱。”
她的话音刚落,何家人眼眶齐齐包上了一泡热泪,各个如待宰的羊羔,可怜又可悲。
何珍馐见钱庄主人纹丝未动,咬咬牙说:“我再压上何氏的菜谱,如果一月内还不清利息,何氏菜谱便归钱庄!”
她把那子虚乌有的“何氏菜谱”拉了出来扯大旗。
钱老爷疑虑不决,何家这笔烂账彻底坏了,卖了这些人撑死了不过几十两,可是钱庄借了他们近千贯钱,变卖房屋田产都凑不足这笔数。
如果何氏菜谱真的还在,何家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要是这个小娘子真能还清债务——
良久,他摸着胡子说,“好,我且宽容你一月。”
他让牙人把何家家眷放了。牙人们遗憾得咬牙切齿,上百两的利润眨眼就飞了。
一场闹剧最终谢幕。
何家人如烂泥一样浑身绵软瘫倒在地,女眷们相拥恸哭,悲喜交加。
何珍馐身上穿的麻布袄子背后已经湿了一片,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次我们多亏了有二娘!”原主的亲娘情不自禁地说。
何家的老人不禁涕泪纵横,“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吧……”
一家人回家关起门来后,所有人都用一种劫后余生的眼神齐齐看向何珍馐,惊喜、感激、惊诧。
原主的亲爹开口问出了所有人心底的疑惑:“二娘,你怎么知道咱何氏的秘方?”
何家的人口构成是:何家祖父母,何氏夫妻,夫妻俩膝下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何珍馐是小女儿。何家还有二房——何远的弟弟何近。何近夫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何家老两口还有一个女儿,已经嫁出去多年。何家姑姑借给娘家太多钱,被夫婿家所不喜,这几年两家人走动也不多了。
何家上下十一口人卖给牙人的价格总共不过百两。
何珍馐寻思着把实话说出来,没有何氏菜谱,她随口胡诌的,会不会吓死他们?
何珍馐轻咳一声,说:“我小时隐约听曾爷爷梦中碎碎念过几道菜,方才我是情急之下忽然想起来的。”
她话音刚落,所有人饱含期待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一秒从春花烂漫的春天过渡到万物枯败的隆冬。
何氏的老祖母两脚一伸,差点背过气去。
“二娘!那是一百两银子啊!”何珍馐的兄长双目通红地说。
是啊,那是一百两银子。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文钱能买一斤小鱼、一升米,十文钱一斤豚肉,一两银足够穷苦人家一年的嚼用,十两银能在汴京的乡下买间宽敞的屋子。一百两银子……是大部分人穷极一生都攒不到的钱。
如今何家早已没有了当年的荣华,祖父变卖了宽敞的五进宅院,搬进三进大院。传到何珍馐父亲,又把三进大院换成了破落小院。等到兄长这一代已经山穷水尽,连独户院子也住不起,和普通穷苦百姓一样钻进了小巷子。
别说一月偿还百两银子,就是十贯钱都难如登天!全家人累死累活一月所挣不足一两。他们要是有这个本事,还会沦落到卖儿鬻女的地步吗?
老祖母刘氏想到伤心之处,呜呜地落泪,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