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姵的态度咄咄逼人,让萧思谦又忆起了三年前发生过的那些糟心事。
这死丫头天赋惊人,武功定然又比从前精进不少。
若是她和桓郁以武力相迫,整个田庄里的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他们或许不会要自己的性命,却未必不会伤害辛素。
届时陛下追究责任,头一个遭殃的还是他。
不过……
他抬眼看着萧姵。
崇武先帝在位时,永王不过是个边缘人物。
所以死丫头方才虽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却未必真的知晓事情真相。
说不定她是在诈自己……
萧姵讥笑道:“是我眼拙了,原来父亲与小二夫人的感情竟如此深厚!”
“姵儿,你不用故意拿这些话来刺激为父。
不管你们信与不信,我这一生只对一个女子动过真情,那就是你的母亲。”
萧姵呵呵笑道:“让你动了真情,是娘一辈子最大的悲哀!
另外,我根本就没打算刺激你,只是想听你说一句实话而已。
既然你如此享受眼下的生活,那我就成全你。
从今往后,你就好好守着那个所谓的秘密,萧家再也不会有人前来探望你,将来也不会有人照拂萧婵!”
“姵儿,你一定要把事情做这么绝吗?”萧思谦面容惨淡地看着她。
萧姵沉声道:“我数到十,你若还是不肯说……”
萧思谦神色极为痛苦:“好,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能轻举妄动,绝不能因此拖累了萧家。”
虽然萧姵自小就与萧思谦不亲近,后来父女二人又撕破脸皮,甚至于她还在心里鄙视了他许多年。
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家族在父亲心中的位置。
因为每一个萧家人都把对家族的归属感和荣誉感刻进了骨子里,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她点点头:“这一点不用你提醒,因为我也是萧家人。”
萧思谦深吸了一口气。
“姵儿,你从前可曾听说过清宁公主?”
“自然听说过,她是崇武先帝的同母妹妹,已经故去好几十年了。”
“方才你提起的何姨娘,就是清宁公主的女儿。”
之前的两个月,卫从云从永王那里打探到不少的秘密,其中一个就是关于辛素生母的身世。
但这件事情永王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萧姵只能据此做了一些推断。
没想到那何姨娘居然是崇武帝的嫡亲外甥女。
她不由得有些想笑。
果真是造化弄人!
就因为生母出身不好,辛素在辛家受尽了磋磨和羞辱。
因此她才不顾一切地攀上了定国公,为的就是能有一个高人一等的身份。
可事实上她是清宁公主的外孙女,也算是姐夫的表妹,身份比那些看不起她的辛家姑娘高多了。
“既然她是清宁公主的女儿,为何会流落教坊做了一名舞姬?”萧姵问道。
“这事儿说起来话就长了,清宁公主仗着崇武先帝的宠爱,一贯娇纵任性,连皇后娘娘都不敢管她。
有一次她溜出宫游玩认识了一个戏子,从此以后便像是被勾了魂一般。
清宁公主虽然任性,但也清楚他们二人身份太过悬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所以她便偷偷收拾了一些值钱的物件儿与那戏子私奔了。
崇武先帝极为震怒,又怕动静太大走漏风声,只能派人暗中追查二人行踪。
差不多一年后,暗卫们才在东莱郡寻到了清宁公主和那戏子。
那时清宁公主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想要落胎已经来不及了。
回京后没多久,她便诞下一女,也就是何姨娘。
清宁公主太了解崇武先帝是什么样的人,便悄悄托人把女儿送出了宫。
后来她依照崇武帝的安排,嫁给了一个勋贵子弟。
她本以为出嫁之后能自己做主,以义女的身份把女儿接到身边抚养。
没曾想那带着小女婴出宫的人却杳无音信,怎么也寻不到踪迹。
清宁公主郁郁寡欢,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没过几年就走了。
临终前她恳求崇武先帝,一定要替她找到唯一的女儿。
然而,直到崇武先帝驾崩都没能寻到那孩子的踪迹。”
萧姵道:“想来崇武先帝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凤平先帝,只可惜寻到人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萧思谦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造化弄人呢?凤平先帝拿到证据时,何姨娘都已经走了许多年,只留下了尚未成年的辛素。”
萧姵淡淡道:“何姨娘本就是私生女,且自幼在教坊长大,又给人做了小妾,皇室怎么可能容得下她?
就算那个时候她还活着,凤平先帝也不可能让她恢复身份。”
“那是自然,但她若是还活着,她们母女的日子总是能好过一些。”
不受人磋磨就是好日子了?
萧姵轻轻摇了摇头,父亲终究是贵族男子,如何知晓何姨娘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