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定从机场回家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闭着眼睛,仰躺靠着椅背,眉梢浸着冷锐之色,抿成直线的唇瓣颜色泛白,疲倦中透着阴郁神色。
车里安静的有点寂寥,司机和助理都没敢出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
压抑的气氛在快到江家的时候,稍许松散。
林易偷偷松了口气,这样冷的季节,他的额头却止不住的冒汗。江先生从昨天知道陈小姐已经提前飞回来后,心情就一直不大好,看什么都不顺眼。
司机将车停在院门前,“江先生,到了。”
宅院里给他留了灯,江定缓慢掀起眼皮,眼底一片清明。
林易下车绕到后备箱,将他的行李送进屋子里,深夜下起簌簌的雪,飘零的雪花降落在男人的睫毛,江定里面穿了件羊毛薄衫,套了件黑色薄大衣,身子薄瘦,胯窄腿长,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易放好老板的行李,就和司机一同离开江家。
江定本来想戒烟,陈映梨不喜欢烟味。
他忍了没抽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今晚忽然有点忍不下去。江定没有进屋,蹲在大门口抽烟,眼神放空,思绪浮浮沉沉。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没过多久江定的手指就被冻得发红,烟草的星火照着他透白的脸上,他的眼睛里也没多少神采,黯淡的,没什么光。
有种无计可施后的挫败。
烟灰随风翻起,缭乱的烟雾叫人看不太清眼前的视线。
江定被陈映梨气的半死的时候也想过,要不然就算了,缘尽于此。
但嘴上说着算了,脑子不受控制,整夜整夜的想她。
如果有个能回到过去的机器就好了。
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让他和她重头来过。
江定以前真不知道追人也是个辛苦的活,他仰起下巴,睫毛颤动两下,望着屋檐外的风雪,眨了眨眼睛。她很喜欢下雪,但又怕冷,总是贴着玻璃窗眼睛都不眨盯着外面的雪景。
江定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烟灰,进了屋子,一阵暖意。
他脱掉大衣随手搭在沙发上,换上拖鞋摸黑上了楼,抬手打开房门后的开关,“啪”的声卧室整个明亮起来。
江定从上飞机前就把手机开了静音,一直没有听见消息提醒。
心情不好的时候,江定不想看任何信息。
他给手机充上电,拿好睡衣去浴室洗了个澡,吹干头发走出来,随手点开微信,几百条未读,没兴致挨个看过去。
江定粗略扫过对话框,范九辞一反常态给他私聊了好多条。
他漫不经心点开对方的头像,拇指向下滑动。
最先看见的一张照片,然后是他贱兮兮的字——
【兄弟,你又绿了。】
【季总万年铁树开花,你前妻真是有点东西。】
【这两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
【你说他俩会结婚吗?看来陈映梨三婚肯定要比早了。】
江定的眼前有点模糊,脑袋有点晕,像是缺氧过后的那种昏沉,他的瞳仁盯着那张亲密的照片,满怀着真心笑意的合照。
床头的台灯拉长了男人的身影,他整个人好像原地僵住,好似充血的眼珠安静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她坐在季樾的腿上,放下戒备全然放松靠在他怀中。
谁来看这都是正处于热恋期浓情蜜意的情侣。
巨大的痛楚折磨着江定的神经,他的眼珠子又胀又痛,他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凑到近处一遍遍仔细查看,不放过任何细节。
江定在凌晨一点拨通范九辞的电话。
对方正和周公会梦,被铃声惊醒,没看名字接起电话,正要叫骂。
江定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照片哪来的?”
范九辞早把这茬忘干净,他被这道冷声唬的激灵,“什么照片?噢噢噢,我想起来了,季樾发朋友圈了。”
他困意全无,还以为江定早就知道这个事,还向他打探起八卦消息,“季樾和陈映梨怎么认识了?这两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啊。”
江定冷呵了声,“你能不能去死。”
范九辞:“?”
江定:“挂了。”
范九辞觉得他这通火来的莫名其妙,嘀嘀咕咕这不是好事吗?他这么生气干什么?
之前,江定昏了头确实以为陈映梨特么自甘堕落去给季樾当情妇去了,后来回过味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陈映梨先前说她喜欢季樾,江定心里虽然难受但也没当多大的事情,心里还抱着侥幸的想法——她在气我,为了气我,她什么都说得出来。
江定又痛又恨,恨不能现在就冲到陈映梨面前质问她。
她现在可以不原谅他,但也不能和别的男人确定关系。
江定猛灌了杯凉水,可这也消解不了他胸腔里的怒火。
他把自己闷在被子里,缓缓闭着眼睛,脑子一团乱麻,江定何尝不知道他在自我欺骗,在谈恋爱这件事上,陈映梨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