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定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告诉自己酒后喝醉的话不能当真,他若无其事用湿毛巾帮她擦干净脸,声音干涩沙哑,“舒服了吗?”
陈映梨轻轻推开了他的手,又喝了几口矿泉水漱口,卫生间里的灯不知道被谁关了,门外的灯光照不进里面,她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但依稀能看出他有些僵硬的轮廓,她说:“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
“没有。”江定慢吞吞站起来,眼圈眩晕了几瞬,他抿了抿唇,随后向还坐在地上的女人伸出了手,将她从扶了起来,“我聋了。”
陈映梨没喝醉,脑子一直都是清醒的,她张嘴还想再说一遍,江定毫不犹豫在她出声之前打断她,“你不要说话,你哑了。”
陈映梨无奈叹气,借着门外微弱的灯光,她看见了男人眼底的血丝,她说:“身体反应我也控制不了。”
江定让她闭嘴。
陈映梨用温水洗了个脸,水珠打湿了她颊边的碎发,轻暗的光影里,他的眼角好似浮现着灼灼润色,她看着镜子里的倒影,忽然间说:“庄惜海说我们以前好像挺相爱的,是真的吗?”
她忘了。
她无法判断。
只能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还有学校论坛里自己曾经的言语中,窥探其中的细枝末节。
还有那些泛黄的照片,被上了锁的日记本,好像都成了相爱过的证据。
江定自然垂落的双手默默握紧成拳,他低垂眼睫,喉咙发紧,“是。”
他的鼻尖很酸,固执又肯定地说:“你很爱我。”
陈映梨毫不意外江定能说出这种话,她心里有种淡淡的惆怅,但是却并不难过也不觉得可惜,“那你呢?”
江定好一会儿没说话。
陈映梨释然笑了笑:“你不爱我,对不对?”
她以为江定会承认,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否认了,“不对。我是爱你的。”
或许他会答应一个他不爱的人的告白。
但是江定坚持不了那么久的时间。
最多,一个星期,就会一拍两散从此再也不见。
陈映梨听着他的声音,感觉他好像很难过,她有点好奇:“后来我们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
江定轻轻扯了扯嘴角,垂下眉眼,“是啊,为什么就变了呢?”
他不想再去回忆这个问题,就像不想承认婚后有段时间他确实变了心。
“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陈映梨没动,她忽然问:“你出轨了吗?”
“没有。”
“我指的是精神上。”
“没有。”
他只是没有那么喜欢她了。
好像再热烈的爱情都有个保质期,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是五年,他和她的保质期是四年,相爱也抵不过猜忌、嫉妒、争吵。
抵不过那些厌倦的情绪。
江定和陈映梨从洗手间里出来,包厢里的人齐刷刷朝他们两个看了过去,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百爪挠心非常想知道他们怎么在洗手间待了那么久!?
江定看了他们一眼,说:“我先送她回酒店休息,你们继续。”
直到两个人离开,包厢的门重新关上。
袁秦地八卦地问:“他俩住一间?”
唐月对他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用用你的脑子,想清楚再说话。”
袁秦地也很不高兴,“我又没问你。”
导演被他俩吵的耳朵疼,“我们要不要也回去看看?万一喝多出了什么事,不好交代。”
酒后乱性!
一夜春宵!
里不经常有这种情节吗?
唐月点点头,但她又有点犹豫,“可是我和她只喝了两杯啤酒,她应该没喝醉。”
导演立刻就明白了,“我懂了,她是装醉。”
唐月不是这个意思。
导演当即又改变了主意,“那咱们就再留一会儿,免得坏了陈映梨的好事。”
他真是史上最体贴的导演!
KTV就在酒店旁,陈映梨走出去吹了个冷风,映着桃红的面颊逐渐降温,她默默戴好帽子,走进酒店大厅,等到了房间门口。
陈映梨想起她当时没来得及带上房卡就被江定拽了出来,江定好像也想起来了这件事,他不要脸的建议,“我不介意你去我的房间借宿。”
陈映梨:“你想的真美。”
江定说出来的时候也没指望她会同意,跟着她去了酒店前台,重新办理房卡。
两个人都是明星,尤其是江定,知名度更甚。
黄牛早已将酒店信息卖给了他的私生粉,酒店大厅无时无刻都有他的私生在蹲守,但她们就算等到了江定的身影,也不敢靠的太近。
前台快速帮陈映梨又办了张房卡。
陈映梨同她说了声谢谢,拿着房卡上楼。
江定一路上就好像是她身后甩不掉的尾巴,看着她进了房间,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