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跑进来的闻承这才发现姜柚的对面坐了两个陌生人。
三年前原身嫁给闻钦冲喜的时候,因为喜事忽然变成了丧事,所以事情闹得很混乱,当时两家人都没正式见着面。
而且事后除了经常厚着脸皮上门讨要好处的姜老三以外,他对姜家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印象。
毕竟他还要忙着在外读书、参加学校活动和各种学生运动等等,对深宅大院里的事不是太了解。
桑氏去闻家的次数也不少,但她为人一向胆小温顺,到这种高门大户中更是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连话都不肯多说半句的,就怕说错了害得女儿的日子不好过。
闻承放慢脚步,好奇地问道:“嫂嫂,你还在看诊吗?”
他还以为陈氏和姜贞吉是新来的病人,毕竟他嫂嫂可太厉害了,学了不到三个月就能独自看诊了,曹大夫这种资历深的老中医都经常夸她呢。
看着闻承,陈氏的眼睛也亮了,因为出身勾栏,所以她很擅长应付男人,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勾勾手指头,给点甜头,就能轻轻松松从中获利。
她嫁给姜老三以后,就算姜老爹和姜老太一直看她不顺眼,但她心里深知,只要拿捏住了姜老三,这家里就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而且还不用像桑氏那样,整日不仅要伺候公婆,而且家里的各种大小活都得做,还得洗衣、做绣活挣钱。
这种女人就是一生操劳的劳碌命。
所以陈氏一向看不起桑氏,她从小就教育女儿姜贞吉,美貌是女人最大的武器,要学会用美貌给自己谋利,要学会用美貌拿捏男人,这样才能活得好。
从小耳濡目染,姜贞吉可以说是跟她学了个八成像。
姜家破产之后,姜老爹死了,姜老太瞎了,姜老三那个没出息的整天泡在赌坊和烟室里,陈氏早就不对他抱希望了。
她暗中同自己以前的恩客又勾搭上了,但因为上了年纪,有些年老色衰了,所以她还决定带着年轻的女儿一起去认识那些有钱人。
在那些男人的帮助下,她们现在才能依旧轻轻松松地过着好日子。
见桑氏还任劳任怨地守着姜家,没日没夜地干活,挣的钱还都被姜老三给抢走了。
陈氏只觉得好笑,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女人,居然还舍不得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废物男人。
若是姜柚知道陈氏在想什么,她只能说,虽然桑氏的思想受到了禁锢,但她起码能自己挣钱,自力更生,而且被禁锢的思想也可以在这个过程中慢慢解放。
以后她能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而陈氏在几个男人之间打转,觉得这样很有魅力,实际上却还是依附于别人,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要一被抛弃,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是玩弄别人的对象,而是被别人玩弄的对象,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同样也能让她不见天日。
在人类社会中,漂亮的事物和人总是会吸引到更多的人,但同理风险也会相应变大。
最好的态度就是,一边漂亮,一边自律,一边永远充实自己,毕竟感情发展和关系延续靠的是缘分和对等的实力,而不只是一张漂亮的脸。
陈氏的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算计,连忙站起身,一脸嗔怪地看着姜柚:“如意呀,还不快介绍一下,这是哪位啊?”
闻承停下了脚步,莫名觉得有些瘆得慌。
不是,这人看他的眼神……怎么这么像在看一头待宰的猪?
闻承下意识地看向姜柚。
姜柚忍不住笑了一下,闻承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没有接触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性子比较天真阳光。
加上她对人的真实情绪一向看得很准,所以他在想些什么,还是比较容易从脸上看出来的。
姜柚淡定地介绍道:“六弟,这是我姨娘陈氏和她女儿姜贞吉。”
六弟?
这居然是闻家六少爷,正房所出的少爷呢!
“哎哟。”陈氏轻巧地甩了一下手里的帕子,习惯性地拿出了勾栏里的做派,掐着嗓子,热情地说道:“这就是六少爷吗?总是听见人夸您,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呢?”
闻承一向很有教养,更何况对方还是他嫂嫂的娘家人,所以他表现得很有礼貌:“你们好,谬赞了,”
这对母女知道他嫂嫂在保宁堂坐诊,还主动来找她,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喝茶,看起来关系应该还可以。
陈氏跟姜贞吉暗中对视了一眼。
现在有三四个男人在追求姜贞吉,虽然都有些小钱,出手还算大方,但是加起来都绝对比不上闻家!
更别说这位小少爷还生得这般好看,简直比那些大肚子的秃头中年男人要强上一百倍!
母女俩对视的时候,闻承也跟曹书仰对上了眼神。
只见曹书仰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放到脖子前,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割喉动作。
闻承:?
不是?什么鬼?
没等闻承想明白,旁边的姜贞吉就站了起来,还理了理自己的裙子,身子微不可察地扭动了一下,波浪状的裙摆显得格外飘逸,
她抬手把自己烫了卷的头发勾到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