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战事停了,之后的这段时间,早上起床,一用过早膳,卫崤便带着姜柚到周边去跑马。
两人逛过关内西宁,群山环抱的小城,古道驼铃,神秘石窟,七彩斑斓的配色,建筑风格与燕京的精致小巧迥异,显出一种粗糙的大气壮美,砖木混合的结构,木檐上刻满了花纹。
这里的原住民都很热情质朴,能歌善舞,他们很崇拜尊敬卫崤,这个领兵保卫边关的将军,自从他驻守在这里,九黎便没有机会再南下来袭扰。
两人还看过北边的戈壁滩,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雨淋,把粗砂、砾石的棱角逐渐磨圆,牢牢地覆盖在了硬土层上,极目望去,全是纵横的土黄色沙垄,风化的痕迹一直连到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磅礴的金色波浪照破苍茫的白云。
姜柚曾经踏足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但是在爱人的陪伴下,每次的感受都是不同的。
漠北的深秋很冷,天气也十分多变,昨日还有些晴朗,今日便骤然降温,特别是早上,狂风已经到了猖獗的地步,两人一直歇到正午时分,稍稍回温的时候,才牵着马离开了军营。
两人只牵了一匹马,这马剽悍神骏,背长腰短而平直,通体似黑缎子一般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的部位白得赛雪,它在漠北一带的野马群中很有名,曾经有许多战士都想驯服它,不过都没有成功。
直到三年前卫崤初到漠北,凭借着精湛的骑术,还有令人咂舌的疯劲儿和狠劲儿,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这匹不羁难驯的野马彻底驯服,成了他的专属坐骑,名唤乌云踏雪。
卫崤坐在乌云踏雪上,弯下腰,朝姜柚伸出手,眉眼间映刻着张扬的笑,朗声道:“柚柚,上马,今日带你去西边的天祁山脉走一趟。”
姜柚把手搭上去,一股大力袭来,一托,一掐,一转,她就稳稳地坐到了马上。卫崤拉开玄色大氅,将她拥进了怀里,她单薄的后背紧贴着他温热宽厚的胸膛,没有一丝缝隙。
卫崤一只手掌握着马缰,颇有种悍匪气质,笑道:“走咯。”
乌云踏雪奔跑了起来,从军营出发,策马跑过了枯草连天的荒野,天地苍茫辽阔,呼啸的寒风擦掠过耳旁,发出令人震撼的长吟声。
卫崤结实紧致的胳膊紧紧地箍住了姜柚的腰肢,胸中涌起一片滚烫的热潮,他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就要这样跟着她一起离开,无论去哪里,只要抓牢她,也只有抓牢她,他觉得自己才能抓牢其他任何东西。
姜柚本来想说话,结果张嘴的瞬间就被灌了一嘴风,凉意甚至探进了喉咙里,她立马闭上嘴,把下半张脸埋在柔软蓬松的毛领里,藏在大氅里的双手乖乖地搭在卫崤的胳膊上。
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手下有力的肌肉线条,腰间不容忽视的力道,还有后背上传来的温暖和安全感。
恍然间,姜柚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被剥离干净,纷繁、忙碌、欲望、追逐等都不复存在,唯有卫崤,是唯一的依赖和真实。
跑了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接近了西边的天祁山脉,横贯南北,远峰的轮廓藏于弥漫的山雾后,很厚、很浓,似汹涌澎湃的波涛,只有连绵的雪顶在湛蓝的天穹中挑开惊鸿一角。
卫崤拉紧缰绳,马儿慢了下来,慢吞吞地走在荒野上,啃了一口带着寒霜的枯草,又嫌弃地吐了出来,甩着脑袋打了个响鼻。
姜柚被卫崤托抱着转了个身,树袋熊一样缠在他身上,双臂抱住他劲瘦的腰,往怀里一钻,把被吹得有些发红的脸贴在了他胸前。
卫崤早已习惯了漠北的天气,加上天生体热,又穿着厚厚的大氅,温香软玉在怀,倒是不觉得有多冷,原本抱着姜柚腰肢的手伸出来,温热的掌心贴上她冰凉的脸颊,让她汲取温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待姜柚缓过劲来,她这才想起正事,微微直起身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笑着在卫崤面前打开,露出了里面放着的翡翠对戒,说道:“舟舟,送给你的戒指。”
这对翡翠扳指的尺寸小了一些,她特地找人重新打磨了一下,调整到了适合两人的大小。
“所以将军大人。”姜柚取出那枚男式翡翠扳指,坏心眼地调笑道:“要不要嫁给我?”
卫崤呼吸一紧,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升腾起一股战栗,他深深地看着姜柚,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从她的眉眼一路舔舐到嘴唇,嗓音喑哑:“好啊。”
他攥住姜柚的手腕,冷峻的脸上是认真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逼近了一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嫁你,唯愿此后的每一日,都能相伴在一起。”
视线相触的瞬间,心脏毫无预兆地塌陷。
卫崤的眼底有藏不住的希冀和痛苦,可他心里又清楚,可能某一天,某一个时刻,或许就在下一秒,她就会从他面前消失,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强求,就算只有一刻,他也想要摘得月亮。
姜柚一怔,眼眶忽地一酸,心头渐渐泛起苦涩细潮,她笑着垂下眼眸,拉起卫崤的手,清了清嗓子,说道:“卫伶舟,你是否愿意娶面前这个女人为妻?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直至死亡。”
卫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