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和妙筠相濡以沫了十数载,他特颁旨废黜祖制,六宫不设妃嫔,唯有皇后一人。
史书之上,共你我之名。
而盛泽这一举断绝了官员世家将女儿送入后宫的想法,也埋下了祸患。
另一边,卫国。
老皇帝无心治国,沉迷于炼丹和追求长生之道,卫蠡与国师私下勾结,丹药中的毒素常年累积,让老皇帝一命呜呼,他顺利继承了大统。
此间他广纳妃嫔,巩固自己的皇权,暗中除掉了洛芸和有他把柄的国师,还有一些不听话的大臣。
蛰伏二十一年。
卫蠡终于找到机会,与大夏的世家勾结,将从国师私库里找到的无解之毒下到了盛泽的杯中。
趁着盛泽病重之际,他撕毁与世家的约定,举兵进攻了大夏。
而城破之际,妙筠一把火点燃了长陵第一宫,冲天的火光和热浪中,她安静地抱着一息尚存的盛泽,两人交颈相贴,十指相扣。
大夏城破,卫军入,劫掠三月,屠戮二十万众,兴亡百姓苦。
而史书皆由胜者书,大夏亡国后,泽帝独宠一人,修建长陵第一宫的行为,好似成了罄竹难书的一笔。
东陵皇后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却凭借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勾走了泽帝的心,盛宠二十年不衰。
“昏君妖后”和“红颜祸水”的说法在民间广为流传,大家更喜欢这种香艳的野史。
而百年后,千年后,再全面的、多方位的去研究这段历史,大家都知道,泽帝大德于世,在位二十五年,选贤任能,勤政爱民,只是动了世家的根基,又忽然重病不起,才给了卫国可乘之机。
东陵皇后也是个妙人,居中宫二十一载,通情达理,行事极有分寸,但只要一遇上泽帝,总是会有娇憨的女儿家心态,而这个万人之上的帝王亦是,所有的温柔都给了皇后一人,从未发过脾气,对待她一直是细心又认真。
……
水镜里是一片滔天的火海。
妙筠垂首吻了吻盛泽,眼中含泪,却笑靥如花:“陛下,你介意下辈子阿筠还缠着你吗?”
盛泽温柔地看着她,气若游丝,却一字一句地回答道:“荣幸之至。”
火舌渐渐吞没了一切。
所有人都未说话,李长泽默默地和沈嬛十指相扣。
前世今生,都幸甚有你。
姜柚下意识地朝九枝雪伸手,微凉的手指被一只温热的大掌裹进了手心里,她扭过头,撞进了一双专注又认真的眼睛里。
想着从水镜中看见的真相,姜柚有些发怔,爱人不是狐王的亲生孩子,他的亲生父母已经死在了千年前。
而且她能看出来,这一世,爱人的亲生父母很好。
姜柚反牵住九枝雪的手,轻轻地唤了一声:“哥,你没事吧?”
看着小姑娘关切的眼神,九枝雪心一软,摸了摸她的头,失去了记忆的他没有什么印象,而且已经过去了千年,确实谈不上多伤心。
只是在看见那两道身影时,心脏还是控制不住地颤动了一下。
……
万顷翠色间,松柏森森,秀竹郁郁,一道薄薄的剑光破开了细长的青竹叶,似雪地上反射出的光,既冷又寒。
妙蝉手执长剑,乌黑浓密的长发用一支木簪简单挽起,柳眉朱唇,神色沉静,眼神随剑势流转,霁青色的裙裾翻飞,身法轻盈,好似一枝清冷不屈的青竹。
而一旁的树下,摆了一张石案,上面放置着茶具和点心,旁边的石凳上,云溯安然地坐着看她练剑,身材高大修长,着一身黑色锦袍,长发半束,相貌精致到了奢靡的地步。
只是平日里,淡漠的神情将艳色压下几分,平添了些拒人千里的冷硬,只有在面对妻儿时,脸上才会带着温柔的笑意,像是融化的坚冰,露出一江汩汩的春水。
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九枝雪和他们的血缘关系,妙蝉的桃花眼,云溯的直鼻薄唇,他继承了他们相貌上的所有优点。
怪不得狐后对九枝雪的态度如此冷淡,毕竟不是亲生的,还占了个大殿下的位置。
这样想着,姜柚的思维突然发散了一下,狐后对她的态度更不好,她不会也不是亲生的吧?
得知她的想法后,九枝雪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温声道:“大概率不会,你年纪最小,是大家看着出生的。”
姜柚撇了撇嘴,就狐后那个态度,那还不如不是亲生的呢。
两人交谈间,镜面里的画面已经结束了,镜身渐渐变得虚幻,消失在了半空中,唯余一缕金色的光又钻回了轩辕神镜里。
搞清楚前世的纠葛后,卫蠡这个在沈府作祟的恶鬼被当场处置了,他妄图霸占李长泽的身体,取代他和沈嬛成亲,而且手上还有四条人命。
被处置前,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仰起头,泛红的眼珠紧盯着沈嬛,迫切地说道:“阿筠,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当时我真的想去追你的,只是受到了洛芸的欺骗。”
“阿筠,如果当时我追到你,把一切说开,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个结局?”
这人都死到临头了,还在为自己的卑劣找借口,还觉得一切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