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拾站在山洞中央,仰头看着四周岩壁上密密麻麻的牢笼。
双手结成咒印,以姜柚和俞瑶儿所在的牢笼为起点,所有阵法在一瞬间亮起,血光缓缓地构成了一个逆五芒星的标志。
黑色的阴气自墙上诡吊的图案中喷薄而出,本就昏暗的牢笼倏地就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而冰冷的气息。
姜柚的轮廓被黑雾吞噬进去,恍惚间,俞瑶儿觉得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她被吓得闭上了嘴,全身一阵阵地冒着凉气,头皮发麻,身体逐渐缩成了一团。
她硬着头皮问道:“姜柚,你还在吗?”
话音刚落,一线如同萤光般的白光忽然划破了暗色,照亮了一双似冬雪般冷冽的杏眼。
白光看似只有柔弱的一点,实则却表现出了极强悍的攻击力,好似狠戾的凶兽在扑咬猎物一般,在不停地反噬着黑雾,很快就撕裂出了一块不受污染的地盘。
仿佛受到了阵法的刺激,姜柚的脖子上浮现出了之前宗忍用血画下的咒文,露出了狰狞又骇人的獠牙。
谢拾捕捉到了逆五芒星图案的原点,那里亮起了一道突兀的白光,很扎眼,正好将庞大的阵法拦住了一小截。
他紧皱着眉头,低骂了一声后,眼中凶光暴起。
谢拾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下一秒,天地定位,山泽通气。
天地行气于这一瞬间凝固,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山洞的正上方,居高临下地投来了压迫性十足的一眼。
与此同时,一道诡异的血色突然纠缠上白光,在谢拾震惊的目光中猝然爆发开,以压顶之势击碎了逆五芒星。
破空的尖啸声将浑身战栗的谢拾狠狠击退,他的后背重重地摔到了坚硬的岩壁上,五脏六腑随之震荡。
那血光如利剑一般,杀气腾腾地刺穿了他的双肩,将他死死地固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万重威压碾碎了谢拾的筋脉和骨骼,渗人的咔嗒咔嗒声在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明显,止不住的鲜血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他目眦欲裂地紧盯着宗忍,齿缝里挤出来的一字一句都带着腥气:“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拥有这般惊人的力量!他活了近三百年,接触了数不清的道术和邪咒,一直追求的、却从未感受过的恐怖、强大又绝对的力量。
不止是谢拾,姜柚也有些吃惊,她抬手摸了摸脖子,妖冶的血色图案还在微微发热,之前在女生宿舍与傀儡作战时,它也爆发过一次,但力量跟这次却远不能相提并论。
感觉,像是挣脱了什么束缚一般。
宗忍的身影快得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眨眼间就出现在了牢笼外,铁栏杆和符咒已经被强大的冲击力绞碎了,他毫不在意地踩着一地碎屑,周身翻涌着嗜血又凶戾的阴气和鬼力,长睫之下的凤眸里染着疯狂,好似有一头凶兽在里面横冲直撞。
直到看见毫发无伤的姜柚,他的表情才渐渐变得平稳,不错眼地盯着她,眼神深沉又执着。
角落里,俞瑶儿的腿已经软得站不起来了,她惊喜地看着宗忍,刚想说什么,就见刚才还说对宗忍没印象的姜柚脚不沾地,轻飘飘地朝他扑了过去。
而一贯与旁人保持距离的宗忍不仅没有躲开,反而往前迎了几步,匆忙的脚步显示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宗忍伸长手臂,一把勾住姜柚的腰肢,将她卷到面前,紧紧地抱了个满怀,一副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的架势。
“柚柚。”
宗忍唤了姜柚一声又一声,声音放得很轻,还带了些颤音,像是将情绪压到了极致后,爆发前的片刻平静。
姜柚没问他身上的鬼力是怎么回事,只乖乖地任由他禁锢着自己,搂紧他的脖子,细细密密的亲吻落在他的眉尾、眼皮和脸颊上,软绵绵地应了一声又一声。
俞瑶儿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幕,两人的关系和行为好像都超出了她的认知。
“宗忍。”她娇声问道:“你,你和姜柚……”
平复情绪的宗忍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缩着的俞瑶儿,他温柔地抱着姜柚侧身,冷淡又陌生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很不客气:“俞小姐,我听说你常在外面造谣,说与我自幼相识,关系很好,我在此严正申明一下,我跟你根本不熟,对你也没有印象。”
他扶着姜柚腰肢的手暗戳戳地摩挲着,表情却看不出丝毫破绽,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不希望我未婚妻听到不实的谣言。”
闻言俞瑶儿有些懵了,她着急地说道:“可是,幼时我与奶奶到云林道观求玉时,旁人都孤立你,只有我坚持与你做朋友,我们还聊过天的,怎么不是自幼相识,关系很好?”
就算再听一次,姜柚还是会感叹于她的脑补能力,真没谁了,感觉像是靠脑补活着一样。
宗忍蹙起眉头,冷冷地纠正道:“希望你搞清楚,旁人并未孤立我,只是不愿意打扰我修行,而你自认为所谓救赎的行为,不过只是给我以及旁人带来了困扰和麻烦。”
“至于聊天?”他不客气地问道:“你说的不会是那句‘聒噪,滚出去’吧?”
仿佛晴天霹雳般,俞瑶儿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