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傅的手艺不坏,就是做出来的分量少了点, 估计是按照一般孩子的饭量来做的。他用杂合面煮了一碗糊糊, 又贴了俩饼子,大小和程冬至的巴掌差不多大,看得她有点傻眼。
谭老师把桌子上的东西挪了一挪腾出位置, 给程冬至找了双筷子, 还帮她拧开了玻璃瓶盖:“真香!你家咸菜咋这么好闻?”
程冬至在谭老师旁边坐下了, 端过咸菜瓶子闻了一闻, 心里顿时有了数——大姐这是往里头拌了之前的罐头油呢, 能不香吗?
“我大姐手艺好, 咸菜也做得像肉!老师们也尝尝。”程冬至盛情邀请。
“不了,我们不能破这个规矩,你自己吃就好!”王老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有这么老大一瓶子呢, 又不是啥好东西。”程冬至表示了一下谦让。
汪老师笑得憨直:“没事儿,这不是还能闻味儿吗?就着这味儿我都能多吃半碗糊糊, 赚了赚了。”
“我能多吃一碗,没得多耗了口粮,亏了亏了。”谭老师摇头叹气。
大家都笑了。
刘师傅把提兜还给了程冬至, 叮嘱她:“杂合面我给你过了秤记在本儿上了, 有足足两斤半多,你再大的肚子两三天也吃不了这么些!下次来时不用再带了。老米我没动,给你按原样儿放了回去, 这东西金贵, 放在这边不好, 下次也别带了。”
程冬至谢过了刘师傅,面上笑嘻嘻的,实际上心情却是有些沮丧。
这么稀的糊糊,这么小的饼子,哪里吃得饱啊!看来小灶是必须得开了。只是她去哪儿开才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呢?
虽然还有几个水煮蛋,程冬至不愿意当着大人们的面吃馋他们,而是懂事地收在了提兜里,打算趁没人的时候吃。
王校长和老师们也开吃了,他们吃的都是黑乎乎的饼子或馍,稀得不能再稀的糊糊水,看起来很糙但是吃得很香。汪老师还吃着一个带着点红色的黑馍馍,似乎质地很硬,他用牙齿扯着半天才咬下一块来,他解释说这个是高粱面做的。
吃完了早饭后,谭老师带着程冬至去了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上次她在操场上看到的第三层楼其中一间房,看着和教室差不多大,估计原本就是教室。
宿舍里有六张铁质的上下床,栏杆都锈迹斑斑。其中只有三张床都有被褥,都是下铺,上面放着牙刷杯子等东西,其他都是空的。
“你住这张床,住宿舍的女娃娃少,上面的也给你用,等人多了上面也要睡人了。厕所在一楼,晚上要是怕的话就用痰盂,早上自己去倒。”
“谢谢谭老师。”
谭老师指给程冬至的这张床是靠窗又靠角落的,离另外几张床都有点距离,非常合她心意。除了上下床还有一排木头柜子,大概是给学生们放衣裳之类杂物的。
程冬至还注意到,有张床上摆着一个小小的木箱,带着锁,方方正正的。
她几乎是马上就猜到了这木箱的作用,大概是个床上桌?真好,回去她也想办法弄一个!
谭老师把课本拿来给了程冬至,是用一种黄灰色的纸张印刷并线装的,薄薄的看着很有点古趣。程冬至翻着看了看,惊讶地发现这课本竟然是三年级用的。
“谭老师,我直接从三年级开始读吗?”程冬至问。
“你在家里学了那么多,从一年级开始太浪费了。本来王校长的意思是让你从五年级开始读,说是绰绰有余,我们讨论过后决定让你先试一个月三年级的课,要是没问题,再给你调一调。”
程冬至点了点头,太棒了,原来还能这样跳级呢!
也是多亏了现在的学校不像后世那样手续齐全麻烦,再加上人员简单,很多事都是一句话就能定下来的。她一定要好好表现早些跳级,不仅仅是为着省钱,更是想早点拿到城里的户口,带着大姐脱离王家那个可怕的地方。
就在程冬至畅想的时候,谭老师忽然脸色一变,懊恼地跺了跺脚:“糟了,忘记了!”
“什么?”
“你带被褥来了吗?”
“没有。”程冬至的脸色也变了。之前大姐打听说是宿舍里有现成的才没给准备,难道不是?
“我那里还有张小席子,等我洗洗给你先凑合着用。现在天儿热,晚上你随便搭件儿衣服盖着,下次记得带来。”
“谢谢老师……”程冬至转了转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是快要十点的样子,课才开了。
程冬至被介绍给同学们,大家都鼓掌表示欢迎。
每一个人都对她有着十足的好奇——虽然是断尾村那种穷地方来的,可身上并不脏破,收拾得非常整洁。特别是她的脸色,白嫩中透着水灵,一点都不像是乡下挨饿的丫头片子,反而比班上家里最“阔”的小子还要体面一些,真稀奇!
更可怕的是,她年龄比他们小许多,却是上次招生考试的第一名!这女孩儿怎么就生得这么厉害呢?
一天只有两节课,第一节课是语文,中间休息吃个午饭,然后上一节数学。上完数学后县城里的孩子们都回家去,乡里来的或者不便回家的就去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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