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客户接待室。
“您坐——盛先生,您想喝点什么吗?”
盛闻不是拘束的人,他沉默了一会:“不用了,谢谢,我就是想来银行查一下是谁每个月都在给我打钱。”
这次怔忪的换成经理了,他是真情实意地愣了会,试探性问:“您是忘了吗——两年前,我们还见过面,您还对我有印象吗?”
盛闻:“……什么??”
经理:“我是从H市支行调到S市的,两年前就是我帮您办的出院手续,您没有印象了吗?”
盛闻沉默住。
他没有印象,甚至连有人帮他办过出院手续都不记得了。
“您不用多想,不记得也正常。”经理连忙打圆场。
“您这次的业务,”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您是完全没印象了吗?”
盛闻叹了口气:“完全没了。”
在盛闻记忆中,他爸妈早年离异,后来又都出了国,留他一个人在国内,但每个月都还有一笔大额生活费——但根据医生的说法,他记忆里的事完全都是子虚乌有,他爸妈没有离婚,他出了意外,躺在医院里,他爸他妈交不起后续医药费,就举家搬家,查无此人了。
而医生和经理的说法是一致的,不是他们在撒谎,是盛闻的记忆出了问题。
那边经理先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沓密封的文件袋。
他一边关上门,一边向盛闻说:“盛先生,您可能是不记得了,但具体地说,每个月给您汇款的单位不是个人,而是我们银行的私人基金项目,其中一个要求就是要我们银行在每个月第一天的晚上十点,给您准时汇款二十万,这是具体文件,您可以自己看看——但因为客户的私人信息是保密的,所以这里面没有,我们也不能向您透露这位办理私人基金的大客户的个人信息。”
盛闻接过牛皮袋,倒出文件纸的页头。
——“A基金”。
“基金名字叫A?”盛闻听见自己问。
“对的。”经理回答:“蛮怪的对吗,但还蛮独特。”
盛闻抬头:“里面有写,一共要给我汇款多少年么?”
经理点点头:“有的,在后面,您看看——汇款年限是六十年,但因为考虑通货膨胀,所以前二十年给您的月汇款款额是二十万,中间二十年是四十万,最后二十年是六十万,您在这六十年在我们银行的预储蓄金额一共是两亿八千八百万。”
这不单单是笔钱,对普通人来说,这根本就是一笔巨额的诱惑。
盛闻却猛然萌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有人想把他在这里困六十年。
或说困他到死。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念头,他既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猜不出那人破财做这种事的目的——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而已。
盛闻缄默了许久,才问:“每个月月初晚上十点,我同时还会收到另一家银行的汇款,这么说,那家银行应该也是出于基金项目要求么?”
经理愣了一下:这种汇款数额,基本不可能是助学项目……居然还有两个,那他估计盛闻十有八-九是哪家上市公司老总的儿子,被流放出来锻炼,每个月亲爹亲妈都准时给匿名打款,以防儿子在外头饿死。
“具体的情况还是需要您去那家银行亲自确定,”经理谨慎道,“但如果是每个月都分秒不差的按时汇款,十有八-九是银行的项目,人是没办法完成这种操作的。”
其实盛闻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我知道了。”他起身:“谢谢。”-
中午十一点,盛闻拎着袋麦当劳回了家。
回卧室,他躺倒在床上,好半晌,才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
——那是林真的身份证。
从宏发银行出来后,盛闻去了就近的派出所。
林真这张身份证是真的,而档案信息对应的就是他本人。
他在两年前改过名,从林真改为盛闻,但是没有办新身份证。更具体地,怎么改的名,因为不是在S市的派出所办理的,当地的派出所民警也不清楚。
像人生产生了裂缝,裂缝那头是林真,而裂缝这头是盛闻。
盛闻对“林真”毫无归属感,他甚至对承认自己是林真有种强烈的排斥感——他不是林真,他是盛闻,从小,从出生,他就叫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改过名,因为林真根本不是他。
——那林真的生活呢?
高二,一中学生,在一班,班主任是老张,认识一票哥们儿,王洋,卓一峰,徐光承,整个仿佛懒洋洋地在夏天阳光底下晒太阳一样的高中生活,属于他么?
要不属于林真?
如果他不是林真,那林真在哪?
盛闻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虚幻感。
但不是怀疑环境,那种感觉是——所有人都是真的,而他是假的。
不知道怎么,盛闻又打开了电脑。
他知道所有答案可能都在“我的世界”里,而如果和2号见面,2号极有可能又“帮”他发觉一些连他根本都没有注意到的事,但盛闻还是没有登录“满月夜”。
原因十分简单:2号不适合当作排遣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