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密密麻麻的咔咔声，听着人头皮发麻。
这么一会儿，剑阵至少被啃了一半。
沈离尘不管不顾，伸出一只手：“你还记得我，对吧。”
城内的鬼都因为活人气息发疯，而他弟弟却静静盯着他，明明也是失去心智像个傀儡任人摆布，但显然还残存一些……理智。
弟弟又后退一步，冷冷道：“你不是他。”
沈离尘收手敛眸：“我确实不是他。”
真正的沈离尘的魂魄已经不知去了哪里，他只是顶着沈离尘这个身体的另一个人而已，弟弟凭借本能的直觉，应该会察觉到。
“咔嚓——”
“咔嚓咔嚓——”
寒冰剑阵被啃得所剩无几l。
沈离尘忽的抬头看他，眼底和嘴角尽是笑意：“你说得对，我不是他。但他说，他怕你会饿肚子，让我来找你，如果是就悄悄给你一些钱不要打扰你，如果不是那就替他多看两眼。”
漆黑中最后一点寒冰也被咔嚓嚼掉了。
弟弟忽的站起来，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忘记怎么说话，他眨了几l次眼，毫无生气的眸中竟然闪烁着一缕生气。
那些快要分食沈离尘的恶鬼已经把他团团包围，这时，一道更黑暗的气息闪过，裹着瓦片甚至那些鬼的尸体汇成无数柄剑，从各个方向射去，把沈离尘身边的鬼斩得一只不剩。
弟弟冲上前一把抱住沈离尘的大腿……然后顺着往上爬，爬到他背上，声音微弱，“太多了，我挡不了太久。”
沈离尘拍拍他的手：“哥也没挡太久，最多半炷香的功夫，灵气就耗尽了。”
他估计自己是半炷香，弟弟差不多也是半炷香。
弟弟搂得特别紧，仿佛怕失去他：“你要死了，你死了就哪儿都别去，等我来找你。”
他一点也不伤心，毕竟对他而言，哥哥当鬼比当人更令他觉得亲切，那样他们兄弟还能更亲近点。
沈离尘如果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先拎起来揍一顿再说。
差不多半炷香的功夫，弟弟也成了强弩之末。
而这时候，这群孤魂野鬼的攻击依旧不减分毫。
沈离尘很久没打得这么筋疲力尽了，气喘吁吁往屋脊上一坐：“累了歇会儿。”
他把弟弟从背上摘下来，放在腿上
坐着。
弟弟继续搂着他的脖子不愿意撒手，兄弟相见，迎来的一件事就是死亡，“死得时候一点也不疼的，真的，我死过。”
像是怕骗不了沈离尘，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就不疼了。”
但沈离尘已经能想象到那个血糊糊的场面了，肯定连骨髓都给他吸得一干二净，他忍不住头皮发麻。
显然被万鬼分食的感觉不会好受，弟弟说着还流下一滴泪，“真的……一点也不疼……”
沈离尘呼了口气，伸手往芥子领域一摸，摸出根足有小臂长的火红羽毛，他松开手，羽毛飘到他头顶。
这一瞬间，羽毛炸开灭世火的光芒，沈离尘和弟弟还要砍鬼，但灭世火不一样，它又称三昧真火，至阳之火，鬼沾着就死。
这一根凤凰翎是凤司命吃了太多米之后，摘下来给沈离尘当报酬的。
沈离尘道：“应该还能撑个把时辰吧。”
弟弟：“……”
浪费感情。
但他们没坐多久，顾玄息提刀杀来了，见沈离尘没事，他大松一口气。
他二话不说，先把沈离尘抱在怀里，终于不用小心误伤沈离尘，于是一刀横宇内，刀光所到之处，层层鬼影裂开，瞬息间所有鬼都被劈得一干二净，刀光甚至带着魔尊滔天怒火，给忘川斩出个断流。
鬼门关露出战后的颓败荒凉。
顾玄息心有余悸，“我不知道你在哪儿，根本不敢用全力，还好看见了灭世火，猜到是你。”
毕竟那只凤凰尾巴上少了根翎，就算是变成了鸟，他也能看得出来。
“什么玩意？”顾玄息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和沈离尘中间有个东西，低头一看，“哪来的漏网之鱼？”
就在这时，一位头戴冠冕的庄严男子率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一众鬼官火急火燎地走来，这几l位都是沈离尘一眼能辨认出来的，还有其他几l位显然都是地府内高官沈离尘就认不出来了。
而戴冠冕的男人应该就是十殿阎罗之一。
阎罗皱眉怒道：“不知尊上大驾光临，只是尊上可知刚才杀了多少鬼吗？孤魂野鬼杀了就罢了，尊上也算是为地府清除祸害，但陛下滥杀城内百姓究竟是为何？”
沈离尘想解释那些鬼分明就是混在孤魂野鬼中想捡漏，喝他一口血的，死了也活该。
顾玄息却平静道：“再不滚就连你也杀了。”
没眼力见的玩意。
阎罗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尊上，这里可是地府，不是魔界。”
“就算在地府，杀你不过是顺手的事，最多来个天罚。”顾玄息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但天罚见我都要绕路，你也配挡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