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走了,还等着谢四爷过来?”
往大姑娘那边看了一会……晴雯好像明白了。
“是我哪里做错,惹你生气了?”谢丹时想不出原因,只好当面求教,“你告诉我,好不好?”
十四五的少年抽条太快。他今年比她多长了两寸,站在身边,她低着头,他更看不清她的脸。
廊下三面无遮拦。
一阵北风吹过来,谢丹时等不到林黛玉的回答,却下意识站到风口,替她挡住。
她身子弱,经不得这样吹。
还是不该在这里等她。她不想见,再寻别的机会就是……
“什么错处不错处……”林黛玉抿唇,“四叔是男子,是……长辈,与我男女辈分有别,见不到才是寻常。”
谢丹时叹了一声。
“别说这般的话,好不好?”他视线一点点落在她肩头、手臂和笼在袖中握着手炉的手,却哪里也不敢碰。
“你知道……”他大胆说,“我宁愿不做你四叔。”
“这更是胡话了!”林黛玉转身,作势要走。
谢丹时忙迈步拦在她面前,还是哪里都不敢碰她,忙说:“我是想和你做平辈朋友!分明上次还说新年要互作贺诗,你却不来家里……我心想,必是我哪里不好才让你不喜欢——”
“都说了没有!”林黛玉又背过身。
她发间的明珠流苏晃得厉害,堆纱花一颤一颤。
有一缕发丝被风吹起来,挂在了明珠钗上。
谢丹时忍不住伸手,替她摘下这缕青丝。
林黛玉没有动。
“好了。”谢丹时移开手,终于敢呼吸。
他真怕扯疼了她。
“四叔……”林黛玉眼睫颤了颤,“多谢你。”
“谢我,就给我一个明白吧。”谢丹时后退两步,坐在游廊上,不敢再靠近她。
林黛玉反而向前一步。
“是我羡慕你,谢四叔。”她抬起头,“你能下场举业,我不能。我羡慕你。我还嫉妒你。所以才不愿意见你。”
她两颊还残留羞涩的飞红,眼睛却如一汪泓净清潭,从底下沁出丝丝微凉。
谢丹时想了多少时辰,想出何止百种可能
,却唯独没想到,竟是这样。
竟是这样……
她既有这般天分才能,为何不能有青云之志?只是,她是女儿家——
谢丹时喉间干硬艰涩,几乎说不出话。
“是……”他已不敢再看面前的女孩儿,他每日思念的女孩儿,却强迫自己看着她的眼睛,说,“是我错了。”
林黛玉却笑:“四叔何错之有呢?又不是你不许我举业,是我自己——”
“让你伤心,就是我错了。”谢丹时坚决道。
“什么呀……”林黛玉轻声抱怨。
她走到谢丹时面前,顿了顿,又挪开一步,要在旁边坐下。
“别坐!”谢丹时连忙站起来,拦她的手停在半空,“这里凉!”
林黛玉“噗嗤”一笑,伸手拍开他的手。
她温热柔软的手指划过他干涩微凉的掌心。
两人都愣住了。
-
黛玉又与谢丹时和好了。
江洛私下笑话她,问:“十三还去谢家,这回去不去了?”
“去……去!”林黛玉理直气壮,“还、还没过去给沈夫人拜年呢!”
“哈哈哈哈!”江洛笑了好一会,直到黛玉鼓起脸不高兴,才勉强忍住。
“去就去嘛!”她又哄黛玉,想知道孩子谈恋爱的小秘密,“可他是怎么说的,你就不生气了?”
林黛玉不好意思说!
林黛玉跑回自己院子了!
江洛自己又笑了好一会,心里还是特别想知道:
沈夫人一定和谢丹时说过黛玉可能会招婿了。
那谢丹时这小子,究竟是怎么想“招婿”这件事的?
……
但正月十三,林黛玉还是没能去成谢家。
贤德妃正月十五日省亲,事关重大,贾母提前五日就把外孙女接了过去,以免再过两日更忙乱不便。
外祖家自是比别家更热闹十倍,上上下下几乎只她们姊妹无事,余下都在各处细细查验,生怕哪里还有不妥。
外祖母每日令人用软轿抬她去巡看,十分忙碌。
林黛玉只与姊妹们作伴,闲暇时心里不免细想:
太太严肃叮嘱了好几遍,她做的诗词文章一定要署明自己的名字,绝对、绝对不许给别人代笔……
有何深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