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除了刘益一案之外,还有您刚刚提及的福建窝案,恐怕也会影响到京察的进度。”
“此次福建窝案,涉及官员数十名,空缺出来的官职颇多,照理来说,为了地方稳定起见,吏部应该将铨选这些官职作为头等大事,可是,如今正值京察,臣有些顾虑,是否该将京中的官员优先增补到福建去?”
这话就带着试探天子态度的意思了。
和刘益的案子不一样的是,福建窝案虽然有很多细节还不清楚,但是,这帮人勾结倭寇的罪名已经是洗脱不掉了,正因于此,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官复原职,无非就是最后判的轻重罢了。
也就是说,不管这桩案子到最后结果如何,福建已经空出来的官职,肯定是要增补上去的。
但是,这么多的空缺,就算是吏部,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到足够的合适人选。
要知道,朝廷如今不仅缺钱,而且,也缺人才!
太上皇亲征,葬送了数百名文臣的性命,此后抗击瓦剌,也有很多官员为国捐躯,再加上天子登基以后,打压清流科道,整肃官场,又是一大批官员被黜落。
这段时间以来,朝廷的人员变动,怕是比过往十几年都要频繁的多,虽然说,有科举在,官员们都是一茬茬的上,可毕竟官员成长是需要时间磨砺的。
这三年一次的科举,往多了算,一科也就两百人出头,这点数量,远远不够填补朝廷如今的空缺的。
像是前几年大战刚结束,朝廷最缺人的时候,甚至都已经开始大量的从监生和举人里头授官了。
如今,又出了福建的窝案,这一大笔职位空出来,吏部自然是头疼的很。
不过,对于吏部来说,京察是个不错的机会,既然是京察,那么,自然会有人被黜落,刚好可以填补福建的空缺,只不过……
听了王文的话,朱祁钰罕见的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刻回应,思忖片刻,他却忽然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沈翼,问道。
“沈尚书,朕记得,景泰元年殿试里头的那个余子俊,现在是在你手底下做事吧?”
呃……
本来在一旁看热闹的沈翼,没想到怎么话题突然就转到了他的身上,不过,他倒也不敢怠慢,上前道。
“回陛下,余大人如今的确在户部,任浙江清吏司主事!”
闻听此言,朱祁钰想了想,问道。
“六品?”
沈翼越发摸不着头脑了,只能老老实实答道。
“是,正六品!”
景泰元年的这一科学子,可谓是真真正正的吃到了红利,按照原来的制度,他们本该进翰林院当庶吉士,三年之后散馆授官,其中优秀的,也最多就是授正七品编修,想要熬出头,至少还得要三五年。
可是,余子俊这一科,出了殿试舞弊这样的事,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这是坏事,但是,对于后来登科的这几人来说,却无疑是大好事,因为这桩事情,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天子钦点的,妥妥的天子门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能被天子给记下来,这可是多少刚刚入仕的人,梦寐以求的事。
除此之外,这一科以后,一甲可以在六部观政,而且跟着的,基本都是尚书侍郎级别的大臣,像是余子俊自己,观政一年之后,便直接授了正六品的户部主事,更不要提,他跟在沈翼身边,积累下来的人脉和经验,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开局。
对于余子俊,沈翼虽然不能算是当接班人培养的,但是,到如今,怎么也算是自己的亲近门生了,本来,这次京察,沈翼还盘算着,该把余子俊的品级再往上提一提,刚好他任职也满三年了,又在自己的手底下当差,作为户部尚书,在评语上给个上佳,比喝水还轻松,毕竟京察虽然是吏部主持,但是,吏部考课,最重要的参考指标,就是主
官的评价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天子提起余子俊,让沈翼在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有些不安……
所幸的是,天子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想了想,从手边抽出了一本奏疏,道。
“这是前些日子,俞次辅递上来的奏疏,举荐了两个人,其一是兵部主事王越,任漳州府同知,其二便是余子俊,任福宁州知州,朕觉得,倒是挺合适的,你们觉得呢?”
啊这……
沈翼心里一口老血吐出来,您自己都说了,觉得挺合适的,那他们还能说啥啊!
和一旁的王文对视了一眼,二人只得无奈道。
“陛下圣明!”
这个时候,天子提起这桩事,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安排这两个人,更重要的是,这其实是在变相的回答王文刚刚的问题。
首先说这份奏疏,俞士悦递的,沈翼在心里默默的骂了这个老匹夫一句之后,也很快冷静下来。
他和俞士悦并无旧怨,所以,他不可能没事故意和自己为难,退一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