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玖哭丧着脸,双眼哭红。
但他也明白谨遵医嘱多么重要,要想活,就得按着彭太医的话来。
何况楚恣态度明确,看起来并没有商量的余地,于玖更知道不可能了,便独自伤心了一会儿,随后接受这个事实,任下人将他小心扶起。
下人在他身后放了软垫,让他靠坐在床头,披上御寒的大氅,给他漱口擦脸,随后才端来那碗清淡白粥。
于玖忍受着体内摧狂的绞痛,惨白着脸,蹙眉去看那碗粥。
其实卖相很好。
就像彭太医说的那样。味道闻着也香,只是他现下呼吸不畅,味道若有若无,嘴里还泛苦,虽然饿,但看到这么清淡的粥,还是没有看到卤炖肘子时食欲大。
下人乘了勺粥,抵在他唇边,于玖张唇吞咽,苍白的小脸顿时露出苦色。
好苦。
下人察觉,慌里慌张道,“小公子可是不喜这粥?”
于玖微微摇头,蹙眉道:……苦。”
下人愣住,随后惊惶地搁下碗,转身朝楚恣跪下,“千岁爷饶命!东厨的粥按您的吩咐做成了咸口,绝无放任何致苦的东西啊,千岁爷饶命!”说完咚咚咚磕头,诺大的卧房除了窗外簌簌落雪声,就剩头磕在地上的闷响。
于玖懵了。
晓是身体万分不适,他此刻也感受不到了,只剩急切。
他忙伸出手,“等等……我不是说粥苦,没喝粥前我嘴里就是苦的,抱歉抱歉,你——”
他忽然反应过来,对方跪的是楚恣,不是他。楚恣都没说话,他这么抢词好像不太好。
于玖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再让他起来,茫然地看向楚恣。
楚恣垂眼盯着下人,面上无悲无喜,似乎在看一个死物。
于玖被这样的目光吓到,忍不住缩了缩。
虽然楚恣一贯冷淡,但他还没见过楚恣这样看过谁。
地上的下人还在砰砰磕头,于玖心知自己说错了话,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是我自己嘴苦,不关你的事。”
于玖小心去瞅楚恣,“……太子殿下。”
楚恣微微抬眼。
于玖莫名不敢和他对视,自顾自道,“我嘴里一直是苦的,现在可能还没回过味,但粥是咸淡适中的,我嘴笨可能说错了话……”
于玖汗颜。
太子殿下明明没对他做什么,甚至还帮了他这么多,但是为什么对上他就会紧张。
不仅是他,就连下人都很紧张,好像太子殿下是什么杀人狂魔。
楚恣瞥了眼地上的下人,终于淡声道:“去取蜜饯,重新做一碗。”
下人忙不迭跪谢,顶着脑门血洞,端起清粥快步转出。
卧房只剩于玖和楚恣。
楚恣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但气场过于强势。
于玖纵使体内内脏搅在一起,痛苦蹙眉,也难以忽略那边的楚恣。
忽然而然地,于玖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吐在楚恣身上,还抱着楚恣睡了的事,苍白的脸噌噌红了。
要不要解释一下?
说我不是故意把血蹭你身上的,不是故意抱你的,我真的不是变态云云。
于玖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道:“……太子殿下。”
楚恣缓缓睁眼,遥遥看他。
于玖低着头,苍白的脸红慢慢绯红,支支吾吾道:“我昨天不是故意吐你身上的。”
他细瘦的手指揪在喜被上,“实在太疼,我脑子好像被糊了,所以才这么冒犯。包括晚上……那个什么,我也不是变态,真的不是,那时候特别冷,你又……有点暖,我迷迷糊糊就那样了。”
他磕磕巴巴说完,脸已经红透了,又热又烫,他忍不住抬手捂住脸。
楚恣倒没多大反应。
他继续闭目养神,嗓音淡淡,“于小公子不必解释,本宫明了。”
于玖红着脸,小声道:“还是要解释的,这有点变态……”
想自己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抱着人不撒手,使劲往人怀里钻,他就脸热。昨天一点零碎的片段,足以让他恨不得撞墙。
假如他对太子殿下做了别的事而不自知呢?
那更恐怖了。
于玖苦着脸,又想道歉,就听楚恣淡淡道:“若于小公子执着于此事,不如告诉本宫,昨夜梦到了什么,才频频呓语。”
于玖一愣,更难堪了,“有、有吗。”
可他从来不说梦话啊……好吧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没说过,至少大学时的舍友们还没一个人说他有说梦话的习惯。
楚恣漠然看他:“一夜不休。”
于玖崩溃地捂住脸,“对不起我不知道。”
楚恣闲闲倒茶,没理他揪成一团的身影,缓缓道:“所以于小公子究竟梦了什么,可否道来一二。比如,西城山地势陡峭,不宜动兵。四观主非普通兵者,各怀本领。”
于玖愣住。
他昨天的确梦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山有水有观寺,他和那张什么的在观中吃饭,和一个仙风道骨的人下棋。
于玖想了想,道:“有点乱。大概就是,我和那张什么的入山,看到好几个仙风道骨的人,他们给我和他的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