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玖愣住。
楚恣嗓音淡淡,“嫁不嫁随小公子的愿,若想明白,便告知门外小二,本宫有要事,暂且离去。”
他缓缓站起身,神色寡淡地整了整微皱的袍子,随后转身离去,徒留愣住的于玖。
过了很久很久,于玖才回神,哭红的眼睛看着花白的床幔,脑袋懵然。
好突然。
太子殿下为什么娶我?
他家人不会反对吗?
朝臣会不会骂他伤风败俗?
这里男嫁男很普遍吗?
……
于玖也画过耽美漫,对相关人事物包容度尚可,谈不上喜欢,但也并不抵触。
仔细思索了一下利弊。
他是太子,嫁给他后——有吃有喝有住处,不用干活,治病不愁,还不用担心被追杀!
那坏处……于玖脸噌地红了。
也就、也就是侍寝而已。
这么看的话,好像也还可以,他不亏。
于玖打定主意后,忍着身体里的疼敲了敲床木。
门外的小二一听,开门进来,“于小公子有何吩咐?”
于玖红着脸,结结巴巴,“……我、我想好了。”
小二困惑:“小公子想好什么?”
话到嘴边,忽然害羞。
于玖闷了一阵,豁出去道:“我、我嫁!”
——
次日,千岁爷娶亲。
于玖被人扶起来换了身新娘袍,金线勾花描凤,金珠点边,戴金叶繁冠,抹朱唇画眉。
于玖病没好全,骨头还在隐隐作痛,一张苍白病态的脸却因为细抹了粉,瞧着红润。
头上冠的很重,缀珠又多,他稍微动一下,那珠子就会砸脸。
一群下人在万雀楼楼顶客房来来去去,终于把于玖收拾好了,盖上金花盖头,搀扶着下楼。
今日万雀楼无客,客都在外边凑成堆,等着看新娘子。
然而于玖下楼,盖头遮住了半个身子,无人知晓里面是男是女,只看得见新娘搭在别人手背上苍白细瘦的手指,和盈盈一握的腰肢。
即便穿上样式繁复的婚袍,也看得出穿的人身形清瘦。
万岁爷的迎亲队伍从楚府离开,绕过街头,行过小巷,最后停在万雀楼门口。
一群看热闹的百姓纷纷道喜,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夫妻恩爱,白头到老,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全说出口,于玖坐在楼里的中央座,脸颊滚烫。
这都什么啊……
一道不同于小厮小二的脚步声传来,随意闲适,缓慢又不轻浮。
下人们齐齐行礼,“见过千岁爷。”
于玖手指一紧,揪住了膝盖上的一角红袍。
脚步声在于玖面前停住。
于玖的盖头太长,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一片红袍,边缘金丝勾花,和他身上的金花是同一款。
于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脸红了。
对方朝他微微伸手,停在他正好能看得见的位置,嗓音淡淡,“上轿吧。”
于玖小心回握,却在触碰到对方手掌的瞬间愣了一下。
现在冷冬时节,这具身体又虚弱,导致他体温总比别人低,时常觉得冷。
这么一握,他冷冰冰的手就和对方手掌的温度有了鲜明的比对。
不知道是不是于玖的手过冰,让对方冷到了。停顿许久,最后什么都没说,托着于玖的手,带他走出万雀楼。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锣鼓声声,唢呐喧天。
于玖第一次结婚,还是和男子,有点紧张,即便身体不舒服,也忍不住绷着身体,两手老老实实地搭在膝盖。
冷风一吹,他忍不住缩了缩。
虽然婚袍厚重,里面也加了层保暖绒,但这具身体仍然受不住凛冽寒风。
他忍不住探出手,想靠靠车壁,却忽然听到轿外有人叫他,“于小公子。”
他一顿,又快速缩回手调整姿势,坐得端端正正老老实实。
对方轻轻掀了极小的一角帘子,似乎推来了一个略微沉重的东西,在地上磨出声响,“千岁爷怕你冷,招人拿来了暖炉,您可抱着暖暖身子。”
于玖一愣,连连道谢。
他小心翼翼掀开一小角盖头,看到了脚边的半圆暖炉,小心抱在了怀里。
这个太子殿下,人很好啊。
迎亲队伍又绕了一圈,回到人声鼎沸的楚府,里面大多是达官贵人,朝廷重臣。
同一阵营的不同阵营的齐聚一堂,平时你来我往,斗得天昏地暗。这会儿各个亲亲热热,活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义父义母。
宦官娶亲,虽然古怪,但谁也不敢说半句不好。
皇帝都敢杀,还有什么是千岁爷不敢的。只要别动不动砍人,别说娶亲,就是在一天内同纳八房男妾,他们都拼了命的祝贺!
轿子停了,于玖被人搀扶着下来,细瘦的手腕下,大红婚袍衬得那手腕越发苍白,细细瘦瘦的好像一捏就折。
坐在大堂上的一个胖官员看着于玖的背影,乐呵呵道:“腰如细柳,肤若白瓷,柔如春风,行若巧烟。妙啊,是个妙人!千岁爷这是娶了哪家千金?不看面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