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雀楼的隔音一直很好,于玖醒时已至正午。
他睡得不好,梦中也有人砍他,他拼了命地逃,最后还是被杀,血溅了一地。
于玖忍着头疼爬下床,穿着里衣,披着小二借他的大氅下楼。
小二闲闲坐在柜台边,见他下来,笑着打招呼,“于小公子醒了,睡得可好?”
于玖顶着两眼乌青苦笑,“做了噩梦,不是很好。”
小二轻笑,“梦是反的,小公子过了这一遭,定会吉祥。”
于玖笑得难看,“借你吉言。”
由于于玖穿的是里衣,虽然能蔽体,且这里的人并不过分在意,但于玖也知道不过分在意不等同不在意,于是借了小二的大氅回到住处,给人洗干净了晾上,然后一刻不停地画画。
天晓得那些刺客什么时候会再来?
他只求个安心,卖画赚钱然后雇两个打手守着他,让他不至于整日担惊受怕。
于玖光是想着昨天那把刀近在咫尺的模样,背后就一阵冷寒。
这么想着,他画画的速度更快,但紧接着频繁出错,最后崩溃停笔。
休息一下。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仍然是昨天的惊魂场面,最后焦虑地睁开眼,准备重新提笔,就被一道阴影罩了下来。
于玖警惕抬头,看到窗外对方的脸后猛然后退,小腿被椅子绊了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他疼得抽气。
张缱温和笑笑:“玖玖怎么了,这么大反应?”
于玖惨白着一张脸,对方掐他喉咙的狠戾还历历在目。他强压恐惧,控制住哆嗦的身体,咬牙道:“你想做什么?”
明明是质问,但于玖却不受控制的眼眶一热,眼泪就滚下了,气势无端落了一大截。
张缱见此,叹笑,“玖玖,为什么这么提防哥哥?你开门,哥哥有话同你商量。”
于玖颤抖着爬起,使劲全身力气推动沉甸甸的木桌堵在门板,又将椅子压上去。
如果不是床太重他搬不动,他恨不得连床也搬来压住。
张缱在窗外看尽全程,忍不住笑道:“玖玖,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你尚且能搬动,又怎么能判断哥哥打不开?”
“你听话,给哥哥开门,兴许能留下这块门板。”
于玖忍不住后退,直到背后抵住墙,他才被迫停下,缩进角落,颤声,“你有事就快说,为什么一定要进来?”
张缱顿了顿,笑意渐淡,有意无意看向四周虚空,缓缓道:“自然是,畏隔墙有耳啊。”
于玖崩溃蹲下,“这里根本没人!”
张缱耐心哄着,“哥哥听说这附近昨夜遭贼,玖玖有没有事?哥哥是来给玖玖解决办法的,若被贼人听去了,就不大好了,玖玖?听话,开门。”
于玖捂住耳朵,“你比贼毒多了……”
张缱耐心告罄,忽然冷脸,“玖玖当真不开?”
于玖察觉他生了怒气,不再出声,却也没有开门的意思,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张缱阴笑,“既然如此,那玖玖不妨猜猜看,哥哥请来的人能在几柱香内将这块门板弄坏?”
话音落下,他嗓音陡转狠戾,“砸。”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于玖吓了一大跳,愣愣抬头,那块原本就是一块薄木的门已经有了裂条,尖锐的顶端折向空中,正对着于玖。
于玖吓懵了,眼泪还挂在眼睫边要掉不掉。
又轰的一声,门彻底碎裂,被人轻而易举地拆掉,又踹开相叠的桌椅。
破坏的人还是上次那个小厮,他弯腰请张缱进来,张缱便缓缓迈进门,目光一一看过坑洼的墙,残破的瓦,摇摇欲坠的横梁,以及缩在角落惊慌失措的于玖。
他笑笑,“玖玖,吓到了?”
于玖颤着身,咬紧下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缱轻叹,缓缓绕过床,在于玖面前蹲下,忽然轻轻抱了抱他,下巴抵在于玖头顶,“好了,是哥哥不对,哥哥给你道歉,别怕。”
于玖毛骨悚然,一把推开他站起来,却眼前一黑,头晕目眩地扶住墙,好歹没直接倒下。
张缱忽然耐心十足,并不恼怒,再次靠近他,“好了,玖玖别再闹脾气。”
“哥哥昨天吓到于玖了,是吗?那是于玖写了哥哥的坏话,哥哥一时生气,吓了吓玖玖,并没想让玖玖有什么危险。但既然玖玖生气了,那哥哥便同玖玖道个歉,如何?”
他缓缓摸到于玖的侧颈,手指拭去于玖的眼泪,轻声哄:“玖玖,哥哥道过歉了,莫要再耍小性子。哥哥问你,昨天千岁爷同你说了什么?”
于玖想推开他,奈何这人力气太大,他挣不开,只得崩溃道:“他根本没说什么!”
张缱笑了,猛地扯住他的头发逼他抬头,“哥哥错了,哥哥不该说千岁爷不在意你的死活。他在意,在意得很。”
于玖头皮阵阵发疼,生理泪水眼泪无声滚下,手徒劳地挠着人手背,不敢叫喊,怕这人狠起来二话不说拧断他脖子。
张缱低声道:“你以前不是很爱哥哥?哥哥总说不信,现在是你证明的时候。你帮哥哥去楚府,将他军令偷出来给哥哥好不好?”
原身于玖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