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建军和盛夏提前一个多小时到火车站等着,不巧的是盛宝国他们乘坐的火车晚点了半个多钟,两口子足足等了两个钟才把人等到。
盛宝国拎着沉沉的行李包,里头装的全是吃的,家乡的著名小吃以及陆小红、陈素芬亲手做的吃食。
贺建军人高马大,力气又大,他拎着岳父岳母带来的行李,跟在后头同两个小舅子说话。
盛家阳问道:“姐夫,你和我姐等了多久啦?从火车站到你们住的地方要多久啊?我们来这里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贺建军笑道:“我们刚到没多久,咱们待会儿搭公交车可以到巷子口,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家里的屋子收拾好了,还买了不少好菜,你们只管安心在这里住着。今年就在这里过年吧。”
盛夏走在父母的中间,拉着他们的手,笑容满面地同他们说道:“爸妈,你们陪我们过年吧?首都这边过年可热闹了,有不少活动呢。咱们可以去逛庙会,赏花灯等等。”
“成啊。”盛宝国答应得很干脆,想到纺织厂的现状,叹口气说道:“去年年中开始厂里的效益不好,我跟你妈一周顶多上两天班,这么待着没意思,我们索性请了一个月的假。”
去年开始,纺织厂的效益越来越差,陈宝英和盛宝国不想在纺织厂里浪费生命,又接到闺女的电话,特地等盛家阳和盛家辉放了寒假,一家四口来首都。
盛夏问道:“爸妈,纺织厂是啥情况?咋突然效益变差了?去年不还是好好的吗?”
盛宝国继续叹气:“唉,厂里头的机器太陈旧了,生产出来的布料品质比不上隔壁巍县的,生产效率不如人家市里的厂子。要不是有几个外地的单子撑着,只怕早开不下去了。厂长和其他领导急得头发快要撸光了,唉,要是纺织厂倒闭了,我和你妈真不知道该咋办才好了。”
盛夏来到这世界好几年了,她深知盛宝国夫妻俩对纺织厂的感情有多深厚,她转头喊贺建军:“建军哥,你过来一下。我有个事儿问你。”
贺建军一听连忙加快脚步,好奇问道:“啥事儿?”
盛夏简单说了下情况:“我爸说纺织厂去年年中开始就接不到订单,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啥想法?”
贺建军之前在纺织厂当过司机,跑外地送货的时候还曾经帮厂里拉过业务,算是纺织厂的员工。
他曾经在纺织厂里待过,为了跟人家推销厂里的商品还曾经下过功夫了解行情,江陵县的纺织厂生产设备落后,无法满足市场的需求,被市场淘汰是早晚的事。
贺建军给予了保守的回答,“我得详细了解情况,才能下结论。”
盛宝国听到他这回答,心里有了数——纺织厂的倒闭是不可避免的了。
他这女婿在纺织厂待过一阵子,本身很有经商头脑,又在首都大学专攻经济方面的研究,所以说他肯定知道纺织厂无法挽救,这才含糊其辞的。
事实上,盛宝国心底里早知道纺织厂的气数已尽,甚至还有种倒闭了也好的心理。
他不是不热爱自己的工作,不留恋工作了十几二十年的地方,而是他受不了厂里乌烟瘴气的气氛,无心工作。
纺织厂存在着诸多问题,不单是生产设备和生产技术跟不上时代潮流,前年空降到他们纺织厂的厂长满脑子都是争名夺利,排挤对手,拉拢他那些亲戚好友进厂里来,破坏了厂里的生产秩序,员工们颇有怨言,闹得乌烟瘴气的。
盛夏看她爸迅速消沉下去,忍不住拉了下他的大掌:“爸,咱们休息好了,再来谈谈纺织厂的事吧?”
陈宝英瞪了眼没有眼色的丈夫,抢在盛宝国跟前说道:“夏夏,你别听你爸胡咧咧,就算纺织厂真倒闭了,我和你爸下岗了也没啥。咱们家不是有养鸡场吗?大不了回村养鸡去!只要人勤快,还怕没饭吃吗?”
明明他们是来首都陪闺女的,咋一见面就说起纺织厂呢?他们家又不是离了纺织厂就活不下去了,大不了他们一家子回竹溪村去养鸡!
养鸡场有他们家的份子呢,在纺织厂的工作的确是旱涝保收,福利比较多,但也不轻松啊。像盛宝国是搬运货物的重活计,养鸡反倒是比较清闲呢。
盛宝国嘿嘿笑了起来,岔开话题,“嗨呀,我不该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夏夏,咱们到哪儿搭车啊?”
他知道他们两口子有后路,但这不是舍不得纺织厂吗?要知道他的青春岁月都奉献给了纺织厂,让他眼睁睁看着它倒闭,他真做不到。
陈宝英不是不惦记着纺织厂,但她这人想得开,况且自从换了新的厂长之后,厂里秩序乱糟糟的,啥牛鬼蛇神都有,早就不是让她难以忘怀的老厂子。
盛夏看他们两口子的态度,便知道纺织厂肯定有了其他变故,寻思着找个时间好好跟父母说说纺织厂的事儿。
贺建军倒是一直有在注意着纺织厂的情况,他在厂里有关系好的朋友,保持着书信联系,对于厂里的变故是有数的。
回到了他们住的房子,盛夏领着父母和俩弟弟到事先准备好的屋子里,贺建军则是从厨房端来了事先准备好的清粥小菜,让他们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盛夏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