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建军这会儿的眼神开始飘忽了,他想糊弄过去,但小太阳好似很生气,他不想再惹她生气,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盛夏看他这般为难,强忍着火气说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你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只管安心在我们家养伤吧。” 贺建军这会儿说话又利索了:“不,我不能赖在你们家白吃白喝。” 他是救过盛夏,但盛家也救过他一回,他们之间的恩情已经扯平了,互不相欠。 盛夏白了他一眼,三言两语定下了他要做的事情:“谁让你在我家白吃白喝了?美得你,你的脚治好了,就得跟着我们下地干活!脚没治好之前,跟我妈学着编竹筐。” 贺建军听到这些话,知道自己在盛家有用武之地,不是赖在他们家光吃饭不干活,心里头就踏实了。 他想到上次来盛家时带了够吃的芋头,这次他被贺老太打了一顿,腿伤到了没法子寻吃的,只得把他前些日子存货吃光了。 他羞愧地抓着衣角:“可,可我这次没有带吃的来。” 盛夏看他这幅纠结的小可怜样儿,噗嗤一声笑了:“你别瞎想了,既然我爸把你背回家来,肯定会给你准备吃的。你是不知道,我们村到死人谷里头寻到了不少吃的。你别瞎操心了。” 她心里头越发确定贺建军不是贺家的种了,贺家人歹竹出好笋的几率不大。 前世她在贺家生活了那么多年,早把那群人的底子摸了个透。 除了跟前的贺建军,那些个白眼狼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 贺建军仍旧是忐忑不安,他不是不知事的三岁小孩儿。 这年头吃的最宝贵,要不是他的腿伤到了,他一定不会来盛家蹭吃蹭喝的。 盛利回家前就带着贺建军去村里一个擅长摸骨矫正的老人家看了,老人家帮着贺建军摆正了腿骨,又让盛利带了些药回来。 李香香捣好了草药,端着盆水进来,“建军,你安心住着,有我们一口吃的,绝不会少你的。” 贺建军看那干净的水盆,再看李香香撸起袖子帮他洗脚,眼里满是焦急,哀求道:“阿姨,我自己来。” 盛家人待他越好,贺建军越是惶恐不安,他怕自己还不起盛家人对他的恩情。 李香香抬眸对上他泛红的眼眶,微微一笑:“你的脚不方便,还是我帮你洗。” “可是我的脚很脏……”贺建军的眼眶更红了,打从他记事起,没人对他这么好过。 家里人总是嫌他这嫌他那,六岁多点就逼着他去找吃的养活自个儿。 “傻小子。”李香香握住他的两只脚,动作娴熟地帮他洗脚,“你这脚要是不洗干净,这些药敷上去也没啥用处。” 贺建军心知李香香是故意这么说,好让他心里好受些,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阿姨,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对我好。 李香香笑道:“真是个傻孩子。” 这孩子实诚得很,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盛夏在一旁看着,看那个被人称之为“鬼见愁”的小男孩儿,眼里满是感动的泪水,蓦然笑了。 她的家人这么好,老天爷不会再那么残忍地将他们从她的身边夺走了吧? 盛爱国端了碗浓稠的粥进来,递给上好药的贺建军:“你这小子不是打架很厉害吗?你咋被人打成这样?” 贺建军握着碗的手骤然缩紧,心头一痛:“我,我没料到她会那么狠心。” 他好歹喊了她那么多年的“奶奶”,哪里会想到她会下这么重的手呢?他想起贺老太那泛着凶光的眼神,内心一片荒凉。 盛爱国听到了些风声,知道贺建军是被贺老太打的。 这会儿看着贺建军脸上痛苦的神情,盛爱国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训他:“你这小子真笨,她作势要打你,你就躲开啊。干嘛那么傻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打你?” 贺建军垂着头,一字一字地说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对贺家人的感情全都消磨光了,不会再给他们机会欺负他了。 盛爱国一副小大人的样儿训他:“你小子记住你说的话。别人对你好不好不重要,你得对自己好。” 贺建军悄悄在心里说道:爱国哥,你们一家都是好人。我会报答你们的,对你们好的。 “我记住了。” 盛爱国看贺建军听进了他的话,露出笑模样嘱咐他:“行了,你脚不方便待在家里吧,我们现在就要出门去找吃的。” 贺建军回了句:“我在家编竹筐。” 盛爱国惊讶地问他:“你会编竹筐?” “嗯,我会。” 贺建军没撒谎,他还真会编竹筐,而且编得比初学者盛爱国的好看又结实。 盛爱国赞赏地望着贺建军,他才刚开始跟李香香学呢,这小子就已经能自己动手编竹筐了。 “你小子深藏不露啊,真看不出来你会编竹筐啊。” 贺建军头一次感谢贺老太,这些年逼着他做这做那,倒是让他学会了不少本事。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这些活我一直都在做。” 盛爱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想到贺建军的情况,不禁暗暗叹息。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真没哪家像贺家一样,贺建军不受待见,贺老太完全是把他一个小子当大人使唤。 盛夏看她哥表情那么凝重,组织语言劝慰两个小少年:“向老师昨天教我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建军哥现在吃的苦头多,受的罪是不少,但也学了不少本事不是?建军哥以后肯定是做大事的人。” 盛爱国一听妹妹这话,乐了:“夏夏说的没错。贺建军你小子好好干,等你有出息了,要照拂我们呐。” 贺建军眼睛雪亮雪亮的,看着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