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香的急救工作很及时也很成功,贺建军的蛇毒解了大半,剩余的那一小半要靠他自己扛过去。 六十年代,抗蛇毒血清还未研制出来。 再者,抗蛇毒血清即便真的研制出来了,他们家一贫如洗,哪里买得起那么昂贵的东西?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夜风徐徐吹过。 盛利提议道:“贺家小子,你们卫东村离这里太远,要不你先跟大叔大娘回家去?等你好些了,大叔再送你回家去?” “可以吗?”贺建军惊喜过望地看向盛利,小心翼翼又满是期待。 他是被家里人赶出来找吃的,这会儿不但找不回吃的,还伤成这幅样子,他若是这么回去最差也会被打,甚至有可能会被丢上山喂野狼…… 盛利二话不说就将贺建军从地上拉起来,盛爱国帮着将贺建军送到盛利的背上,笑着说:“当然可以,让我爸背你回去。” 贺建军住的卫东村跟他们向阳村相隔很远,途中要爬过两座山,这大晚上的赶夜路容易碰到野兽,路上很不安全。 盛利忙活了一天,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里有力气送他回去? 更何况,贺建军是他闺女的救命恩人,他们之前忙着做工,还没好好谢过他呢。 贺建军趴在盛利宽厚温暖的背上,眼眶热热的,他从记事起就是被家人嫌弃的多余人,从未感受过这般暖人心脾的温暖。 “大叔,你先等等。我在那边挖了些芋头,请你们帮忙挖出来。”贺建军将他的“秘密粮仓”指出来,这年头谁家都没有多余的粮食,他总不能去盛家抢食吃。 那里藏着他拼死到林子深处挖来的芋头,本来是打算存着哪天没东西吃,再悄悄来把它们烤了吃。 盛利偷偷给儿子递了个眼神,让他不要去动贺建军的芋头,“贺家小子,那是你好不容易挖来的,你存着自己吃。大叔家虽不富裕,但还是能供得起你吃上几顿。” 贺建军坚持要将芋头挖出来,让盛家人带回家去,“不,大叔,我已经给你们一家添了这么多麻烦,不能连再抢你们家的粮食吃。这位兄弟,请你去把芋头挖出来带上。如果你们不把芋头挖出来,那我绝对不能吃你家一口粮!” “哥,去挖芋头吧。”盛夏跟贺建军不熟,但她看得出来这个小少年的坚持和自尊心。 “爱国,来。”李香香朝儿子招招手,拿着盛夏给她的小锄头去把贺建军藏起来的芋头挖出来。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的方向走去,盛夏趴在李香香瘦弱的背上,两只如竹竿般扁瘦的小手圈在母亲的脖子上。 “妈。” “嗯?” 盛夏呓语般说道:“妈,等以后咱们过上好日子,到时候我跟哥哥想吃多少糖都可以,可以敞开肚子吃个够。”所以,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千万别再犯傻了。 李香香沉默良久,最终说了三个字:“妈没用。” 其实向阳村里能给孩子买得起糖的没几家,李香香这个当妈的,一直想要给儿女最好的。 可惜她没那么大的能耐,给孩子买颗糖的能力都没有。 盛夏的眼泪倏地掉下来,她不是想吃糖啊,她说这些话是想给母亲一些希望,等她们熬过这最艰难的几年,好日子就在眼前了啊。 “妈,你别这么想。怪我,要不是我淘气从树上摔下来,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咱们家也不会落到这地步。” 她纵然有千言万语,此时却无法诉诸于口,只能更加用力地抱住母亲的脖子,仿佛这样紧抱着母亲就不会离她远去。 贺建军竖着耳朵听着母女俩的对话,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羡慕,他从小就没有得到母亲的温情,跟母亲相关的记忆不是骂就是打…… 盛利虎着脸说道:“闺女,你听谁乱说的?你那病没花几个钱,咱们家落到这地步跟你没关系。” 他们家穷到这地步,并非是因为给盛夏治病花光了钱导致的。 而是那群来收粮的人太狠心,为了达到收粮的标准和数额,不顾他们这些农民的死活,手段极其强硬地从他们向阳村的每家每户收走了大半的粮食。 但盛利不能对儿女这么解释,他不想让孩子们心存怨恨,不辨是非。 党和国家是好的,不好的那些自私自利的蛀虫! 盛爱国鼓起勇气问道:“爸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我听村里的人说的不是这样的。” “村里人说什么了?”盛利不动声色地反问,他想先听听儿子的说法,再寻个合理的解释。 小少年攥着拳头,眼里淌着泪水:“他们说,说妹妹是丧门星,拖累我们一家……爸,我听到这些话时气得找他们家的孩子打了一架,妹妹才不是什么丧门星,她是我们的福星!” 盛爱国从小就特别懂事,哪怕妹妹总是嫌弃他,不爱跟他玩,但他有好吃的绝对舍不得吃,定要带回来给她,最多就是在回家前尝一点味道。 盛利气得青筋直冒,口不择言地说道:“打得好!你以后再听到谁乱说,狠狠打回去!” 闺女是他们一家的心头肉,哪里容得了别人在外头这么编排她? 说他家闺女是丧门星?! 谁家的嘴巴那么脏,话说得那么难听! 真该用茅坑里的水给她洗干净嘴巴! 存在感弱得可怜的贺建军,忽然冒出这么一句:“爱国,我帮你打,我打架很厉害,我们村没人是我的对手。” 盛夏小姑娘笑起来甜甜的,像颗清甜的水果糖,他很喜欢看她笑,喜欢听她的声音。 盛爱国忙不迭地跑过去,像看猩猩一样将贺建军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啧啧称奇:“啊,原来那帮臭小子说的是真的啊?贺建军,你知道人家背后怎么叫你吗?” 贺建军想也不想地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