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利盯着妻子吃了几口,他眼中多了点点笑意,转头对儿女说道:“你们也吃。” 盛夏摇摇头,她要亲眼看着母亲吃完,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如今她要每顿都盯着,不给她机会再饿肚子。 盛爱国跟她想的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李香香,生怕她又搞小动作。 李香香注意到这一点,她吃粥的动作快了不少,呼呼地往嘴里灌。 看到这一幕,盛夏吓得小脸白了又红,生怕李香香把自己呛着了。 她想劝母亲吃慢些,一张嘴就发出呜咽声,她不想让李香香担心,赶忙低头,闭上嘴。 “妈,你吃慢点。”盛爱国眼含泪水,他知道母亲吃这么快是想让他们早些吃,她怎么会这么傻? 再快也就是那几分钟,他们又能饿到哪里去? 盛利拍拍妻子的后背,温声劝道:“听孩子们的,吃慢些别呛着了。” 李香香用了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满满一碗芋头粥,饿了许久的肚子头一次有了饱的感觉,她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腹部,眼泪又掉了。 她素来沉默惯了,经历的酸甜苦辣俱是藏在心底,从不向人抱怨。 这个品性坚韧的女人,如同野草般顽强地拼搏着,用她柔软的臂膀给家人们扛起所有的苦难,从不轻易掉眼泪。 哭有什么用呢?该遭的罪不会减少。 可以说,李香香今天掉下的眼泪,比过去十年掉的还要多,但这些都是幸福的泪水,足以让她回味余生。 盛夏端起碗飞快地吃完她那份,看着她无声哭泣的母亲说道:“妈,我们要好好活下去,一个都不能少。” 无论少了谁,他们这个家都不完整了。 “嗯。”李香香咬着唇,轻轻地应了。 她不敢再自作主张了,她死了不要紧,但要是让家人陪着她一起死,那是万万不能的。 为了她的儿女和丈夫,她要活着,再苦再难都要活下去! 新的一天,如约而至。 李香香摸黑起床,先是去摘了一大捧野菜,回来后交给盛利清洗,她去厨房将儿女们冒死去找来的芋头,切碎了煮成粥。 “他爹,要不我们不去上工了?”李香香犹豫再三,说出了她思索一整夜的事情——她想去死人谷找吃的。 两个瘦弱的孩子都能在死人谷里头找到吃的,没道理他们两个大人找不到吧? 如果他们去找回吃的,那两个孩子就没理由跑去那里了。 不然,她总是担心那两个小的会再次冒险去死人谷。 兄妹俩运气好,在那死人谷里不仅找到了食物、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但她不敢让孩子们再次去冒险,要是有个万一,她哪里扛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盛利洗菜的动作停住了,他和妻子想到一块儿去了,他的确动过心思去死人谷找吃的。 可问题是,这几天上头派给任务特别赶,队长不会批准他请假的。 要是因为他的缺勤而导致拖慢了进度,指不定队长事后会怎么收拾他,他铁定没好果子吃。 再说了,他们夫妻俩请假去死人谷找吃的,找回的食物是能顶过这一阵。 但要是因此而得罪了队长,到时候分粮啥的…… 很明显,此举弊大于利啊。 至于李香香,她是队里干活的好手,踏实肯干,昨儿个队长媳妇林月娥跟她约定好了,今天要跟她同一组干活的。 这要是突然请假,他们夫妻俩就得罪了队长两口子,这怎么成呢? 盛利跟妻子分析了利弊,对她说道:“今天咱俩都不能去。过两天看看情况,再想办法去一趟。” 李香香想了想,孩子们抱回来的芋头,加上野菜熬成粥,倒也能顶个两三天,勉强同意了下来。 夫妻俩吃过粥,锁好门上工去了。 李香香走出去几步,突地转身回来仔细察看了一番,确认锁住了才走。 盛利看她那谨慎的模样,眼中多了丝丝温柔,破天荒地在外头握住她的手,“别太担心了。” 李香香被他突然的亲昵闹了个大红脸,做贼似的看看四周,生怕被人瞧见他们夫妻拉手。 这要是被人瞧了去,她肯定会被村里妇人们笑话的。 思及此,李香香触电般拍开丈夫的手,声如蚊呐地说道:“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盛利看她羞红的耳垂,欢快地大笑出声,他许久没有看到妻子娇羞的模样了。 他们夫妻前脚刚走,两个装睡的孩子听到门落锁的声响,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盛夏透过门缝,没看到父母的身影才推了推门,听到锁头撞击在门板上的声音,她微眯着眼:“哥,爸妈果真把我们俩锁家里了。” 盛爱国早有所料,一脸平静地指挥妹妹:“嗯,你先去洗洗脸,吃过粥找东西防身。等天再亮些,咱们翻墙出去。”门锁了没关系,还有墙能爬出去。他要想出去,总会有办法的。 他知道爸爸盛利在队长上门收各种铁制品时,偷偷地藏了把菜刀,他得去找出来带着去死人谷防身用。 兄妹俩在家里的杂物房里找到了木梯子,以及藏得很严实的菜刀,意外的是盛夏竟然找到了一把生了铁锈的小锄头。 “哥,你看我找到啥了?”盛夏惊喜地两眼放光,她真是没想到家里竟然有小锄头! 要知道昨天她哥挖芋头是用的尖头木棍,挖芋头时效率不高,木棍的木质不够坚硬,时不时地就断了。 盛爱国看清楚了那小锄头,鼻头微酸:“这小锄头是妈藏的吧?这是她特意给你买的。” “啊?有这事儿?我怎么不记得?”盛夏惊呼出声,这小锄头是妈妈买给她的?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很久了。”盛爱国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时候,但他记得很清楚,这小锄头是李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