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面部的疤痕跳动,仿佛随时会上来捅人一刀的阴狠劲,一点儿也没有掩饰。
许多铁屋村的人虽然心里犯着嘀咕,但面上是一点儿也不敢反驳。
一个战争老兵的普法行动,就是这么有风格。
很多在几十年之后,早就是约定俗成的公序良俗,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山村里,也许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铿锵有力地说出来。
明霞的视线,落在站在桌子后面,手里拿着一把钢笔飞快在自己牛皮本上写字的李源明。
年轻的警察,比在场任何一个人听得都认真,看他记录的速度,大概是想把自家队长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
明霞觉得,严兴的普法教育发言,语言已经非常简练,并没有太多累赘的说辞,但也差不多讲了一个多小时。
太阳升得老高,初夏的阳光开始炽热起来,但让明霞感到惊讶的是,这么长的时间里,在场的铁屋村村民,就算是不太懂事的孩童,也没有吵闹喧哗,不管会不会理解,但是真真正正把严队长所讲所言的每字每句都听进去了。
严兴把最后一段话说完,他上衣的前胸后背已经湿透了。
他脸上汗珠滑落,他半点也没有搭理,而是最后极为慎重地强调道:
“国家法律法规,不容侵犯,”严兴极为严厉的目光扫过铁屋村每一个人,明霞看到有些人下意识地挺了挺背脊,浑身紧绷,“一旦有人触犯,我们政府绝不放过。”
声音有时候真是一门奇妙的学问。
同样的口号,有些人能说得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有些人说出来贻笑大方,没人在意;还有像严队长这样,比较特别的,说出来让人冷汗直冒,汗毛竖起,骨头里都泛凉。
不过,无论如何,明霞想到的是,一个海晏河清的世界,是需要像严兴这样的人,一点一点的努力,才能把那些顽固的糟东西抹去,重新换来一个朗朗乾坤,明亮世界。
严兴的话说完,铁屋村村长,也是游香美的父亲走了出来,沉着脸让人散去。
游家人在铁屋村是第一大姓,宗族的势力也是最大,游香美的父亲是村长,同时也是铁屋村生产队的队长。
不过,他平日不爱管事,生产劳作上的工作,很多都交给明发云处理,只有在一些重要的场合,才会露露脸。他看似话不多,但儿女争气,个顶个的能扛事,所以就算他平日不爱搭理事,说话也自有他的威信。
人群散去,比聚集时快多了。
明霞没有跟着走,她还等着两位警察忙完,商量着去镇子上领人的事情。
在惦记那素未谋面的孩子时,明霞还琢磨着怎么给山上的三孩子捎句话,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去处。
当明霞将自己完全定位成娘这个角色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操碎一颗老母亲的心,是怎么一回事儿。
特别是孩子一多,每一个都要好好考虑,好几头的惦记,就没有停过。
明霞正打算着,如果严队长他们回去得早,时间来不及,是不是拜托游香美帮她跑一趟,告诉山上大花她们,今晚自己不回家的消息。
正在这时,明霞突然觉得身边有一股令她感到极为不适的气息。
她完全凭着本能,往旁边撤了一大步,在然后定睛一看,一个矮瘦黝黑的男子,明显朝着她伸过来的手落了个空。
“小丫,你躲什么躲!”那个男人没抓到人,满脸不高兴,粗声粗气地对着明霞吼道。
明霞没有回答他的质问,她周身戒备,目光一扫,将他身上最容易进攻的几处弱点分析出来,随时能够启动反击方案。
这个人,其实是明小丫的亲哥,亲大哥。
也就是明小丫七岁那年,给他换了个媳妇的亲哥。
明小丫离开自己父母家已经将近二十年,对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感情,更不用说明霞这个外人。
明霞防备的同时,目光也在暗暗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身材矮瘦,理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里,夹杂了许多白发,他脸上已经爬了不少皱纹,嘴脸长得很不端正,身上穿着一件没染过色的土布衣,麻黄的面料,衬着他看起来,特别没精神,同时,他挥起的粗糙手指上,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他叫什么来着的?
明……黑牛?
明霞从明小丫模糊的记忆深处,找到他的名字。
明小丫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年龄比她家里的的长子小了十几岁。
他看向明霞的眼光中,没有看到有所谓的亲情存在,更像是在估量着砧板上的一块肉。
明霞想到游香美之前告诉她的传言,心中更加警觉。
明霞不搭理的态度,让明黑牛顿时更加暴躁,他狠狠跺了跺脚,骂了一句方言里的脏话,才语气极为不好地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娘让你过去,找你有事。”
“有事没事,我跟你们没关系。”明霞也不介意这家人跟明小丫的血脉联系,直接将话说绝了,“当年拿我给你换媳妇,现在又想占什么便宜?既然当年送我给别人当童养媳,现在就算我被赶出去,也跟你们有任何关系。”
“你个贱……”明黑牛个头虽矮小,但脾气极差,明霞三两句话,便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