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容华能感觉到, 郑婕妤似有若无的目光仍在自己身上徘徊,宫中谁都不是傻子,她知道郑婕妤大概是对那日在围场中掉落陷阱受伤的事情起了疑心。
但是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经她的手,她一点也不担心郑婕妤能查出什么来, 更何况那时皇上就已下令彻查过, 围场那么大动静的搜查,最终不也是不了了之么。
所以郑婕妤便是再怀疑,也不能对她如何, 顶多便是日后刁难下她, 这些她都不在意。只是她的危机并不在郑婕妤,而在眼前。
丁容华听见那个去查看王美人情况的太监说道:“奴才方才已经让人去后头寻太医了。”
她藏在袖中的手交握在一起,指甲不自觉地抓挠起手指。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那熏香并非什么速效毒物, 只不过会扰乱人的神智,使人渐渐神思迷乱, 最终陷入疯狂罢了,而现在王美人却是昏迷, 这与她的熏香会造成的后果不符, 那王美人定是得罪了别人, 或者碰了别的什么东西才会如此。
而盛临煊听了那太监的回话,脸沉了沉,却并未开口。
李荣见状便上前质问黄莺道:“既然王美人有异状,尔等为何不及早上报?!”
黄莺被问得一愣,张着嘴:“因为、因为......”
白鹭稍稍抬头, 见她满头大汗,心中暗骂蠢货,可是如今她们两人在一条船上,也不能由着她翻船,只得开口道:“奴婢们初时只以为主子是心情不好又兼劳累所以才一直在睡,是后来才发现不对的,只那时正在回京路上,奴婢们实在不敢叫停了马车,耽误回宫的进程!”
黄莺忙接道:“对,对!就是这样的,请皇上明察!”说着又磕起头来。
李荣瞧着成徽帝面色不好,便喝止道:“打住!你们说的是真是假,待太医看过后便知,若你二人有所隐瞒......”他冷哼一声,“慎刑司的手段,你们都是听说过的。”
黄莺身子一僵,便是垂着头的白鹭面色都白了白。
后头又有一个太监小跑过来:“回禀皇上,那边钱太医已经查看过了,说有些情况,想找这两个宫女过去问一问。”
“皇上您看......?”
盛临煊点点头:“带过去。”
沈珺悦瞧瞧在场众人,想了想道:“既如此,皇上,不若我们也前去看看吧?”
宫妃们个个都十分好奇,尤其是这种与己无关别人倒霉的热闹,便更想去围观了。
盛临煊本意便是要让这件事在人前被揭露,只是他并不想让沈珺悦去凑这热闹。王美人马车内那东西的药效虽说是燃尽即消,但是......
可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心中叹了口气,开口便应了下来:“也好。”
盛临煊领着沈珺悦过去,众妃也跟在后头。
钱太医候在王美人的马车旁,见了成徽帝过来忙上前行礼,而后便将他在马车内的发现一一禀报:“皇上,依微臣所见,王美人的症状,应当是中毒了。”
他这话说完,周遭一片哗然,众人皆惊。
丁容华耳边是宫妃们的窃窃私语,只她一句也听不见,心中不断宽慰自己:也许王美人昨日并没有用自己送去的香丸呢,或者用了,可那香丸燃尽后是不会有残留的,所以不用怕,不用怕......
太医所说的毒应该与她那香丸不关事,这火应该烧不到她身上来,别怕,只要自己稳住,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微臣在马车内的香炉中有所发现,故而想问问王美人的宫女,”钱太医转过身来问黄莺与白鹭道:“你们可知道这香炉内的是什么香?”
“不过是普通的熏香啊......”黄莺懵了,“您的意思是,我们美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那熏香的缘故?”她虽然有所猜测,觉得王美人大概是中毒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因为那熏香。
她条件反射般地想去看丁容华,但是她一抬头,面前便是成徽帝,她立刻又低下头来,唯恐冒犯天颜。
钱太医没有理会黄莺,只对成徽帝道:“皇上,微臣对毒物一类并不算精,方才已经让人去请高太医过来,王美人到底是不是中毒,那熏香有没有问题,相信高太医一看便知。”
丁容华隐在人后,尖细的指甲陷入掌心的软肉中,只能以疼痛来使自己保持清醒与镇定,她脑中急转,想着一会如果黄莺提到她,她该怎么分辩解释。
偏这时候郑婕妤还好似嫌她不够烦似的,又凑上来道:“丁姐姐,你很热么,怎么额上汗都出来了?”
丁容华看都不看她,只嘴上敷衍着:“婕妤娘娘有心了,嫔妾确有些热。”
“怎么瞧着脸色这么不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丁容华烦不胜烦,压低了声音道:“婕妤娘娘,即便您关心嫔妾,可皇上在此,此刻实在不宜私语,还请您谨言慎行。”
她俩说话的当口,那边的高太医已经看过了王美人的情况,又查验了香炉,在与钱太医商量了几句后,便上前禀报道:“皇上,王美人正符合中毒的症状,而那致使王美人昏迷不醒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