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问话,焕春脸上闪过惶恐。
她是元嫆身边的家生奴才,平时胆子就不大,叶景琰是知道的。
同样他也知道焕春为了元嫆什么都肯做,哪怕焕春心底再害怕,也会很快回答他的问题。
“回皇上,奴婢忽然想起娘娘在咸芳宫时曾高热不退,人昏沉沉地睡了好几日。”
焕春的话才说到这里,屋内的两个男人连呼吸都紧张起来。
他们都知道元嫆在咸芳宫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可他们也都不知道元嫆究竟吃了什么苦。
叶景琰心下合计,他发现赫赫时,赫赫还很小,元嫆精神头不错,那极有可能是怀着赫赫时病倒的。
一个孕妇高热不退,单是一想就知道有多么可怕。
叶景琰嘴唇蠕动,他下意识想说着心疼元嫆的话,可他瞬间又明白这些都是空话,于是放在桌下的手隔着衣袖悄悄握住元嫆的胳膊。
他往后会对元嫆百倍好。
元嫆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化,直勾勾地看着焕春,唇角微微上翘。
主仆一心,她大概知道焕春要说什么。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配合焕春,等焕春说完再开口。
焕春瞥见自家娘娘的眼神,鼓起勇气继续说。
“后来娘娘高热退下,奴婢侍奉娘娘
洗漱时,娘娘同奴婢说起她昏睡的那几日做的梦。”
她说到这里又停下,一脸欣喜地看向元廷。
“奴婢本来都快要忘记娘娘说过什么了,方才听公子一说,奴婢想起来了!娘娘的梦里也有一个疯癫的怪人,不过娘娘说那人穿着一身道袍,嘴里不停地念叨......”
“回去吧,你还不该来。”元嫆将话接过去,笑吟吟说道,“那道士引着我到了一处山洞,山洞本该是昏暗的吧?可那山洞蹊跷,里面全是白光,我走进去就听到这丫头在哭。”
她伸出一只手握住焕春,“我想哄哄她,叫她别哭了,可我怎么都喊不出声,最后一着急就醒了。这才知道我已经好几日都没醒了。”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元嫆扭头瞥见两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中都带着心疼,她忍不住笑道,“我现在不是好好地活着吗?从前的事情便过去了。”
她又看向元廷,“我原以为那道士是好心仙人,现在想想,大概是咱们元家哪位老祖宗。”
大哥为了遮掩送种子的人是她的真相编造了这一通谎话,可叶景琰未必会信,说不定会怀疑大哥与广白居士认识,围着大哥身边人查一通。
查探的风声传不出
去自然是最好的,万一传出去了,暗中盯着广白居士的那些人会不会对元家出手?
还好焕春反应快,往她身上套了疯癫道士的事情。
她知道,这其中少不了她刚到这个世界时对焕春撒的谎。
至于叶景琰会不会相信,且不说三人成虎,叶景琰十分清楚她在咸芳宫时以及出宫后都鲜少和元家打交道,心里对元家的恨意还未消减,怎么可能会私下和元廷互通消息,特意为元廷打掩护呢?
不过她还是看了叶景琰一眼,眸中微微有些惊恐,“臣妾妄言,不该在皇上跟前说这些鬼神言论的。”
叶景琰眼中的心疼还未消退,听了她的话,扭头对元廷道,“你方才说的那些在朕和阿嫆跟前说说就好了,不要在外人跟前说,若有人问起,你只说是个游商卖给你的。”
元廷不住地点头,“陛下放心,微臣心中有数。”
三人相安无事地用完这顿饭,叶景琰想化解元嫆和元家之间的隔阂,随口找了一个由头要先行离开,让兄妹两人短暂叙叙旧。
元廷受宠若惊,“皇上,这不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难道朕的话不是规矩?让你陪阿嫆聊聊天,你就坐下。放心,不会让你在这里
待太久的,闻太傅他们还有许多话想问你,马上就要进宫了。”叶景琰板着脸沉声道。
既然叶景琰都这么说了,元廷便应下。
殿内仍只有元嫆,赫赫,焕春和他,叶景琰走了好一会都没人开口说话。
“娘娘,你......”元廷打破僵局,然而才说了三个字又闭上嘴巴。
元嫆瞥了焕春一眼,焕春心领神会,蹑手蹑脚地围着大门和窗户看了一圈,确定四处没人之后对她点点头。
“大哥,我是。”元嫆轻声开口,眉眼之间带着笑意,“广白居士。”
元廷眸中短暂地闪过震惊,他惊讶的时间太久了,从他知道广白居士的书中有草莓这一样东西开始,他就在怀疑广白居士和元嫆是不是同一个人。
直到焕春开口,元嫆同焕春配合,他心中已经有了准确答案。
“娘娘往后要慎重啊。”他沉吟片刻后开口,声音沉重。
他并不想问元嫆是从哪儿得到草莓种子的,也不想知道元嫆是怎么知道草莓成熟后的模样的,这些他出宫之后都可以慢慢打点,将事情圆过去。
只是当朝宠妃写话本子,这层窗户纸一旦被捅破,他不敢想会有多少人指责元嫆。
他半点不想看到那场面。
“我知道,大哥放心。”元嫆十